捞起这怪物的一日恰是腊月二十四民间传俗“灶君上天”时在年关当日回到贵阳居然找不着大夫开业傅元影代做诊治看那怪人大体无恙除了身子虚弱饮食不足外似无内外伤迹象。只是这人浑浑噩噩乍梦半醒却不知是否另有怪玻此行辛劳备尝不曾找到“天下第一”宁不凡却带了个怪人回来。众人本不想多事奈何琼芳执意要带这人走诸人无可奈何也只有错把这冯京当马凉差堪仿佛一番。
众人由贵阳出沿驿路北上年关已届不数日便要除夕众人身处异乡虽知决计无法在五日内赶抵北京但年节终究要紧这几日心无旁骛便也星夜奔波能早一日回家团聚也是好的。
这日过得常德下一站便是荆州众人走到傍晚看看距离荆州还二三十里路前下着村后不着店连赶了几程路好容易到得一处小镇便打算夜宿此地。
众人驾车入镇看此镇商业不盛村落居民务农维生并无客栈驿馆众人全是老江湖便娟儿这些年也经常道上奔波此地既然无处可宿二话不说便问了路人直朝寺庙而去。
江湖强人多这帮匪寇不是躲在庙里便是住在山里是以逢山过庙皆须结伴而行。只是这行人兵强马壮多是当今武林数得出名号的人物若有土匪强人自作孽恰巧用来服侍烧饭倒可以省去不少气力。
来到镇上居然不必问了便已见了一座大庙只见庙门广场长宽百丈青石地里满是汹涌人潮。细细数去广场里聚集了百来处摊贩丝竹悠悠东传来喝彩掌声撇眼去看又见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头大约三四百人男女不一。
肥秤怪哈哈笑道:“妙啊!庙里看妙戏!今晚可有得热闹了。”时在年关想来这镇上定有什么风俗喜事这才办了贺岁庙会。众人年关赶路原本个个唉声叹气从那人潮中一路走过听那戏台上锣鼓喧天摊贩喊嚷叫卖四下一片喜气洋洋自是笑颜逐开颇有爽利之感。
来到了寺庙却是座观音寺傅元影找来庙祝禀明借宿之意那庙祝还未说话便见到琼芳左手拈香右手朝香火筒里扔下三片金叶子金叶飘飘庙祝神魂荡漾大喜过望之下自是竭力招待不敢有失。
那庙乃是当地乡人搭建格局颇见狭窄众人只能在大殿席地睡卧虽不比客栈暖炕却也强过露宿荒野三棍杰将那怪人放在地下自行烧饭煮水服侍小姐哲尔丹的徒弟也过去帮忙。那华山双怪饭来张口倒顺便沾了琼芳的光自是大老爷的命了。
祝康从未出过远门年节时更不曾在外地渡过自然归心似箭启口便问:“傅师范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回北京?”傅元影心下暗自盘算这琼芳乃是功臣世家的唯一传人年节时礼俗繁多加上元宵还得入宫贺岁剩下的路程自是越快越好。当下取出地图便来寻找北返捷径。
宋通明多年前曾在军旅作战地理甚是详熟便道:“从荆州归返北京没有比穿过驿道更快的了。傅师范若要赶路不妨抄这条近路。”
众人闻言各自过来围观一行人先前南下贵州先由运河水路转至东南尔后穿越大半中国连过数省这才来到贵阳若照宋通明所言从驿路直接北返这趟路乃是笔直而上经四省便能直达北京。两者相较驿路北上虽然辛苦路途却短近许多。祝康第一个拍手叫好双怪、三棍杰也是颔连连。
众人神情振奋傅元影自不好违背众意正要答应匆听一阵番话响了起来声调浑浊说话之人自是哲尔丹无疑。众人眼望那弟子听他通译道:“傅先生我师父说钦察部的马儿走得快可容易颠波乘客。蒙古的马儿走得慢却能让骑士平安到达。还请您多想一想不要冒失了。”
那弟子言语有些夹缠但此话道理不难明白便是“小心驶得万年帆”之意。傅元影尚未回话那肥枰怪已是哈哈笑了起来道:“蒙古人的马儿慢钦察人的马儿颠咱们中国的马儿却是又快又稳。请你师父乖乖听咱们的有啥好担忧的?”
中国习俗之多最最要紧的便是新年。游子每每干里返家众人归乡情切无不颔连傅元影、娟儿、琼芳也都意同称是。哲尔丹听了弟子通译却只皱眉不语。哲尔丹此行多立功劳先擒小白龙后救琼芳傅元影自知欠了人家的情不愿怠慢忙道:“前辈若有指教还请直说无妨。”
哲尔丹叹了口气接过了地图放在木箱之上。陡见他伸指出去直朝地图定下那指力好生霸道咚地一声竟连图下的木箱也刺破了。
木层纷飞粗大的指端越过图上驿路图文已然毁损不清但那指端停留的地方却是西北无疑。肥秤怪笑道:“这是干什么?你想练大力金刚指么?”
哲尔丹不善汉语也不去理会肥秤怪他伸指定在甘陕两省目光凝在傅元影脸上静静地道:“拔阿图儿。卧里朵。”漠北宗师神态慎重说这几个字时目光更是一瞬不瞬。算盘怪愕然道:“拔光秃头窝里躲?窝里躲谁啊?老娘么?”说着说自与肥秤怪相顾大笑。
傅元影却无笑之意他凝视着西北一角眼中隐隐带着烦乱。
“拔阿图儿”又称“拔都儿”女真语称“巴图鲁”西回语称“煞金”汉语一概驿为“壮士”、“勇者”。那“卧卫朵”三个单音则为“殿堂”之意。
“拔阿图儿。卧里朵”意思就是“勇者之殿”。
傅元影低声说出这四宇须臾之间殿里安静下来。众人望着哲尔丹的指端想起那辽阔的西北大荒漠脸色竟都有些惊白。
过得良久大殿里传来一声呸却是算盘怪当场倚老卖老听他嗤之以鼻骂道:“咱们几个过路人一不是大将军、二不是大元帅不过走个路也不是去打仗送命?怎能招惹什么麻烦?”
肥秤怪也道:“可不是么?现下边线好端端地没事也没听说开打了干啥绕路?”
两名老者絮絮叨叨那弟子照实通译了哲尔丹却不理会一双虎眼只凝望傅元影要听他怎么说。一旁“崆峒三棍杰”也凝望着剑术师范神情凝重。
事已至此傅元影自也不敢冒失想起这几年边防生出的种种传闻心里生出了忌惮当下顺着话头颔道:“前辈的顾虑确有道理我等此行北归……”正说话间突听一名女子轻声道:“傅师范且慢答应。”
一片寂静中紫主缓缓起身她面向哲尔丹将地图提了起来。含笑道:“大叔路既然是直的想来你们蒙古人骑马走路便不会歪歪斜斜的来走是么?”说着将地图折起交给了傅元影道:“诸君不必顾忌便依宋通明的意思直接沿驿路行走。”
哲尔丹咳了一声那弟子劝道:“少阁主家师请你切莫意气用事。”
琼芳淡淡地道:“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道理之辩。路是供人走的我琼芳身为朝廷之人行得正、坐得端一无伤天书理二无杀人放火便算手无寸铁我也不会绕路而行。”她眨了眨眼含笑道:“更何况如今还有哲尔丹老师在我又怕什么呢?”那弟子为之语塞把话通译了哲尔丹自也不好再说只得勉强一笑算是答应了。
众人赶了一天路商页粱定便来吃饭饮酒。庙门外摊贩云集自也有不少吃食三棍杰便拎了不少回来。众人席地饮酒虽非山珍海味却也满溢肉香羹汤眼看观音菩萨坐神坛善男信女把肉啖那庙祝自是叫苦连天若非看在金叶子的面子上早把他们轰出去了。
此行虽不曾找回宁不凡但众人劳苦功高琼芳便亲向众人敬酒聊表谢意。但见少阁主谈吐豪迈落落大方一时樱唇行酒令纤手来猜拳酒到杯干来者不拒真如男子也似众人自都啧啧称奇。琼芳怕适才说话惹恼了哲尔丹更向他连连敬酒赔罪哲尔丹本就没什么气喝了几盅之后竟也健谈起来。却把那弟子忙得坏了。
一大壶烈酒喝下琼芳酒量甚豪并无半分醉意只是身上难免香汗淋漓虽着男子儒装却芙肌微红难掩天生丽质羞态。娟儿递了手巾过去含笑道:“你要是好好整理打扮决计是个迷死人的美姑娘。”琼芳听了称赞只微微一笑替娟儿斟了杯酒道:“多谢你了。”一旁祝康赶忙抢上笑道:“娟掌门风情袅娜琼阁主粉蒸朝霞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祝小子与你两位佳人共处一室快慰平生。”娟儿笑道:“瞧你这张糖嘴你娘镇日里给你拍哄定是开心得很了。”
众人闻言纷纷偷眼打量琼芳烛光中但见佳人豆蔻年华芙蓉美黛以姿容而论确实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女。只可惜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剑客带笑看众家青年醒起“三达剑”的大威力一个个干笑饮酒管她琼芳多美也只是色字头上的那把刀不可不成。
傅元影一旁听着却是低声叹息。这位琼小姐自小男装打扮不施胭脂不戴饰便在苏颖面前却也不曾着穿女儿服色。生平只有人夸她武功高强、性格剽悍又有谁赞过她的样貌?看她未到出嫁生子之前这身男装是脱不下来的。
正说笑间琼芳见菜肴甚丰却不见那怪人的影子便问三棍杰道:“那个人呢?还在睡觉么?”三棍杰尚未说话肥秤怪已是笑道:“躺在偏殿里睡呢。这怪物成日僵尸模样他要爬将起来那才吓死人哪。”琼芳轻叹一声又喝了几盅便借故起身自行过去查看。
走不数步便听背后宋通明问道:“你们说这老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处处透着悬疑。”肥秤怪笑道:“住在水帘洞里准是妖不是人我瞧咱们拎了只山海经的怪物回来了。”那怪人当时横绳过谷轻功自然是了得的啸声也颇有威势武功大有门道只是一行人除琼芳外余人不曾亲睹他斩水断流、掌破瀑布的大神功此刻聊起话来虽感兴趣却是玩笑居多双怪更是满口胡言大议论。
琼芳不去理会他们自揣了一壶酒轻移脚步来到了偏殿门口她驻足观看但见殿里一片漆黑不见人影琼芳略感害怕当下向神像“借”过了烛台点着火光这才敢朝殿内走去。
灯光照下只见地板上摆着一幅担架那怪人背对着自己乱披肩赤足污衣那身影既显孤单复又寒怆琼芳瞧入眼里心中微起怜悯:“好好的一个人却为何这样糟蹋自己?”
回思水帘洞里相会那怪人武功之强实为生平所仅见以哲尔丹拳法之刚傅元影剑术之精恐怕都远远不如此人。谁知当时兀能说笑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模样?
想起了苏颖琼芳以手支额不由怔怔无语心道:“男人们好似都是这样受了委屈吃了苦便一个个自暴自弃。唉……好容易给颖请回了这个大夫哪知这人自己也是个病人。”烦闷之间又猜起那人的来历当时心里把他想成了宁不凡可后来又似不是便把他当作了大水妖看他现下复为人形真不知他到底姓啥名谁有何身世典故。
那人状似昏睡始终不动。琼芳瞧了一阵便要出言叫唤只是声音到了口边却不知自己该如何称呼此人。看他满面胡须自非弱冠少年可是说他年过半百偏又一头黑不见一根毫白。
琼芳猜不透他的年纪当下摇了摇头蹲到担架旁柔声道:“这位大爷咱们在外头宴席好生热闹你也一块儿来好么?”
喊了半天那怪人对自己不理不睬想来是熟睡了。琼芳早知如此倒也不以为意从怀中拿出了一壶酒自顾自地道:“你若喜欢一个人独处我也不勉强不过年节将至这儿给您留了瓶酒要渴了便喝些解闷要饿了这里有片金叶子自己去买肉汤吃好么?”她柔声呼唤眼见那怪人毫无动静便将酒壶轻轻放在担架边又从怀里捡了片金叶子塞在那怪人的衣袋里这才放下心来。
回入了大殿庙门外广场兀自喧闹门内众人也饮得醉了那宋通明满脸酒气与华山双怪联手作怪三人按住祝康拼命拿酒去灌。一旁娟儿打着哈欠与傅元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再看哲尔丹席地打坐练气运功三棍杰则与那徒弟清理碗盘收拾睡铺。众人各忙各的当真热闹得紧。琼芳心中忽起温馨想道:“今千年虽赶不及陪爷爷、颖过节但有了这许多好朋友相伴路上也不寂寞了。”
眼看琼芳转回殿来娟儿早在等候当下笑吟吟地走了上来看她轻启朱唇正要说话陡然闾哲尔丹双目圆睁已然站起身来大踏步奔到庙门前一脸肃杀戒备。琼芳见他不明究理地站将起来兀自一脸杀气自是吓了一跳茫然便道:“怎么了?好端端的……”话声未毕傅元影也已翻身跳起手握剑柄沉声道:“大家留意庙外有事!”琼芳喃喃地道:“庙外有事?”
大殿里众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高低俄顷之间庙门外传来一声凄厉女声啊地大响过去虽说广场庙会喧闹依旧清晰可闻。
这声响如此凄惨自有什么惨祸生出但外头至少有两千百姓门内自哲尔丹、傅元影起算亦有十来名高手人多势众却也不怕。庙门紧闭傅元影正要开门察看猛听广场上一声怒喊响起:“男女老幼听着……”声若洪钟登让整个广场静了下来。唯独戏台上的戏子还在作戏听来是出“三顾茅庐”。
庙内众人一脸愕然听得广场上的那个声音兀自大吼厉声道:“所有人脱去全身衣衫不分男女全数排做两列静候检查!”那伤天害理的嗓音又加上一句吩咐:“有敢违命者!杀无赦!”
这些人说起话来简洁俐落、冷酷无情比上匪更蛮更凶登让琼芳、娟儿等女子掩嘴惊呼。庙外一名妇女惊道:“脱衣衫?你们是谁?却是凭什么?”这些疑问字字要紧也是满场百姓心**同的迷惑随着啪地一记耳光传出惨烈的尖叫出百姓的疑惑全数消解了原来那些人凭的是这个。
摊车翻倒在地、男女老幼被迫分开惊惶呼喊四下响起“别碰我娘子!”、“啊呀!”“妈妈!”哭声、叫声、呼救声声声入耳。虽然相距遥远但庙里众人还是听到了他们能想见老弱妇孺奔跑哭嚎的景象。
宋通明最是义勇登即怒道:“**的狗!这还有王法么?”管他门外是谁抄出了兵刀便与祝康并肩冲出。傅元影、娟儿也拔出了长剑随时加入战团。
砰地一声庙门抢先被人撞开了。脚步声杂沓大批人群涌了进来。众人眼里看得明白只见庙门口里站了数百名步卒带队之人体态高大面貌威武身穿重甲腰间却悬挂“正统之令”。来人是本朝武官琼芳心下一凛低声传令:“大家别忙着动是自己人。”
军靴踏地声响起刀枪如海浪前涌而来单是庙门口便达百名步卒庙外更是黑压压一片不知有多少人。那带头军官举起令牌喝道:“奉前线指挥使之命我等入庙搜捕辽匪!汝等莫得抗拒!”他抽出钢刀喝道:“召庙祝!”一旁兵卒同声怒喝:“召庙祝!”
那庙祝本已入睡一见大门被破慌不迭地带了几名童子一齐奔来察看哪知还没来得及入殿便在院中给人压倒刀枪架上脖子几名兵卒喝道:“交验度碟!”威风凛凛的喝话足已喊破人家的魂胆那庙祝吓得全身软嚅嚅啮啮地说不出话来那兵卒耐不住烦登时喝道:“没有度碟便要脱衣!脱!”说着伸手去撕他的衣衫。
那庙祝慌张道:“为……为什么?”那兵卒亮出令牌沉声道:“这就是为什么你脱是不……”那个脱字还没说出忽然间惨呼一声身子已给人高高举起听得宋通明冷笑道:“当然脱老子脱你这狗崽子的裤子瞧瞧有无屁眼。”
宋通明才一动手猛听带头军官怒喝道:“大胆狂徒!拦下了!”刷刷数声响十来柄钢刀出鞘直朝宋通明杀来神刀宋家威名赫赫“翔鹰天雄”出手当当几声响已将大批刀械砍断宋通明使出神刀劲自是威风凛凛。
来人武功高强那带头军官却不讶异只点了点头道:“原来是练家子。很好。”伸手一挥暴喝道:“来人!此人乃是嫌犯疑匪!将他拿下!”
霎时之间地下传来咚咚声响音如击鼓先前吃亏的兵卒全数退下庙门外抢来第二批士兵烛光照去精光闪耀一片来人手举钢盾一奔一顿砸得满地巨声。看那钢盾达两人高矮须臾组成盾阵之势已将宋通明围得密不透风。
宋通明单手提起那兵卒也不显得怕冷笑便道:“哪一路混帐军马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上?”他戟指暴喝朝那军官怒吼:“吾乃山东奉莱侯之子宋通明着来人报上名来!”
宋通明吼声如雷那军官却是置若恍闻听他冷冷地道:“管你什么猴放下刀来伏地投降你已闯下大祸了。”宋通明还没说话祝康声援友人已是“我呸、我呸”地几声那军官扬起右掌传令道:“盾阵……蹲地!”场中碰地大响无数盾牌同时落地百同一声倍觉震耳。那军官又喝道:“弓箭手、缚绳手……上前备战!”
众人眼里看得明白盾牌缝隙间伸出了亮晶晶的箭簇再看数十根钢杆挑着绳索高高举过盾牌随时等着缠缚。阵仗骇人前所未见再看那钢盾厚达数寸便以宝刀重砍也未必劈得裂更别说是数百面同时包夹。当是专来擒拿武林人物的。宋通明与祝康两人当其冲已是目瞪口呆。
宋通明把手上那俘虏高高举起喝道:“你们别过来!我手上有你们的人……”
喊了半晌手上那人却不答话末通明心急之下赶忙去看那人满嘴鲜血双目圆睁竟已嚼舌自尽了!宋通明颤声慌道:“宁死不降…这…你们……你们是哪路军马……”
此时弓箭手已然预备只要狂射而出必将他俩射为蜂窝也似。琼芳怕出事了赶忙奔出人群喊道:“众位军爷且慢!我等是北京过来的……”话声未毕喝地一声那军官右手已然放落霎时百箭齐宋通明大惊之下赶忙使泼水刀法力图自保祝康也在旋枪自卫傅元影怕那庙祝枉死了赶忙冲了过去冒险将他带开众人或靠身法精奇或赖剑术深湛这才保住身体无伤。
庙门外哭喊吵嚷庙门内打杀一片年关将届这无名小镇无故给人闯入却又无端生出大祸琼芳与娟儿一头冷汗只能躲在大殿角落喘歇身旁箭羽飞洒而过双姝彼此互望一眼惊怕之间心里都没了主意。琼芳见弓箭稍稍停射忙提声叫喊:“本人是北京国丈孙女、紫云轩琼芳你们到底是何路军马!”那带头军官好似听不懂人话听得盾牌声声撞地大批步卒步步包围又自喊道:“着来人脱解全身衣衫恭候查验!可免一死!”
来人如此狂悖自让琼芳惊怒交进看这阵仗如此整齐习练有素专事对付武林豪杰众人各自躲在角落却也不敢冲上前去。娟儿心下害怕喃喃地道:“怎么办?咱们真要脱衣么?”
那军官兀自高呼:“无论男女……脱衣解裤……”、庙门外传来相应呼喊:“分作两列……可保不死!”琼芳越听越怒心道:“你们听不懂人话总听得懂这个。”掏出了火枪枪口向天砰地一声大响火药爆烟消弥漫大殿一时声闻数里早已盖下那军官的喊话。
火枪制作费时乃是希罕珍物尤其短枪更是珍贵若非朝廷要员民间之人纵使富有也绝少有这等防身利器。琼芳此举自是要压下那几人的气焰她赌上了性命自从殿里行将上来朗声道:“请你们上司过来说话!便说北京来的琼阁主要见他!”
那带头军官喊道:“预备射箭!”弓箭手行伍出身只奉上命不论其他号令一出早已弯弓搭箭。琼芳俏脸惊白心道:“遇上疯徒吾命休矣。”琼芳非但是开国大公的嫡系后人也是当今皇后的侄女这些人要是射死了她不仅要赔上自己的性命恐怕还要祸延子孙。只是看他们如此凶狠的模样想来职级不到多半不曾听过“琼阁主”三字今日恐怕真要惨遭横祸。
杯箭正要出场内纵出两道黑影左是铁拳挥打右是寒剑飞送砰隆隆地一拳挥出巨力撞下盾牌受力弯曲压倒了持盾兵卒眼看盾阵露出了一处缺口剑光旋即扑向兵卒之中瞬间刺伤十余名弓箭手剑法之快世所罕见。庙内众人欢呼起来均喊:“好呀!”
两大高手联袂出招势道果然厉害一个是漠北宗师哲尔丹一个是华山剑客傅元影也只有两人齐心协力方能克制这等怪异盾阵。此刻盾牌已给打翻盾阵现出破绽哲尔丹、傅元影放手痛殴弓箭手、缚绳手都被点上穴道制服在地。余人一涌而上双怪、三棍杰直朝庙门冲杀那带头军官连连指挥阵式却都被宋通明、祝康等人阻下双方各自叫骂全面短兵相接。
那带头军官怒吼道:“反了!反了!杀死他们!”对方不再容情哲尔丹也杀红了眼一时间连下重手已然打伤三数人每回给他的“大黑天拳”打中伤者必然直直飞出连着压垮十余人。
哲尔丹意犹未尽挥出双螫直往带头军官脑门夹去刚力出登能将他夹得脑浆进裂而死。
猛听门外一声断喝:“且慢动手!”那声音来得好急人影来得也快一名军官飞入场中双掌对双拳内力掌风相互激荡哲尔丹上身一晃来人向后斜退两步卸下了哲尔丹刚猛无俦的雄浑内力。
哲尔丹乃是武林间有数的宗师“大黑天拳”已有劈空掌的气劲当足与“少林大金刚掌”对撞以苏颖武功之高也不敢正面拂其锋芒岂料一个无名武官竟有如此身手?众人看入眼中自是面露讶异之色。
人潮分开那武官向前迈步问向那带头军官厉声道:“适才是谁开得枪?”那带头军官手指琼芳喝道:“这雌!”两人近在咫尺对答时却各自提声叫喊声嘶力竭料来这帮武人举止粗鲁习惯如此。那武官望向琼芳已然认出她是女子又喝问道:“可知这妇女身份?”那带头军官大声道:“自道名号说是琼芳!”
那武官朝琼芳看了几眼登时啊了一声陡然间单膝弯曲跪倒俯朗声道:“五军都督麾下、河东游击将军熊俊参见琼阁主!”膝盖才一触地猛听殿上传来当琅琅几声响腰刀触地大批步卒随那那军官拜倒。
那指挥之人单膝顿地行的是“九拜”之一的顿向为营中将官所行之大礼。前一刻杀气腾腾哪知上级一拜倒不必只言片语吩咐满场士卒便已随之下跪迳向敌人叩拜连先前那凶狠嚣张的带头军官也无例外。众人见了情状一则以喜一则以惊喜的是总算来了个识相的惊的则是这只兵马纪律如此严明当真是举世难得一见的精锐。
治军第一要件便是军法严整将命传下无须一字解说这批步卒以上念为己念全无自身思想作战之时必定全军奋勇毫无私心。琼芳看得暗自害怕心道:“这批军马如此精良不管在谁手中谁都能自立为王这领头之人到底是谁?”赶忙去看那熊俊的服色此人三十出头年纪唇上蓄着短髭相貌堂堂虎背熊腰正要再看却见了腰间那条龙纹黑带。琼芳啊了一声赶忙拉住了娟儿低声道:“是你姊夫的属下。”娟儿慌忙去看果见那人佩刀上有着龙镂刻真是五军大都督麾下菁英无怪号令整齐纪律如此严命。
琼芳沉吟半晌便向傅元影使了个眼色这位“剑术师范”最是精明每回遇上大事一定让他出面说话。傅元影还剑入鞘上前寒喧道:“这位熊将军公务繁忙却还劳驾您远道过来如何敢当。”那熊俊不去理他只淡淡地道:“你没有官职在身退下去请琼阁主上前说话。”
两旁军士大声传令:“请琼阁主上前!”
这口气活脱便是升帐上堂、军法审问却要琼芳如何甘心屈从?少阁主怒火中烧好容易忍下了气此刻却又不得下作娇叱便道:“傅师范替本座把无礼狂人的来历问清楚!咱们回京奏明国丈一律究办!”她从不以“本座”自称此刻对方既要摆足架子气愤填膺之下自也不必客气。傅元影得了令箭等同有皇后国丈撑腰当下整理了衣冠拱手作揖上前含笑道:“熊将军您军职不到劳请退下去请您上头的人过来便说琼国丈有话请问要问他何以纵容下属欺侮皇后侄女?”傅元影向来笑吟吟地与人为善此时却词锋锐利料来已有为难对方之意。
国丈威那熊俊当知厉害哪知他无意多说只淡淡笑了几声转朝地下尸看去那兵卒先前被宋通明俘虏之后嚼舌自尽性刚行烈。熊俊神色凛然沉声道:“要见熊某上级还不容易?谁违反乱纪谁便站出来随我回营受审!”
傅元影这厢话还没说完对方居然又开了一条公案出来。傅元影叹了口气淡淡地道:“熊将军你真不听道理么?”熊俊冷冷地道:“军法便是道理闯祸的人站出来。”双方面面相觊都知今日事情甚是难办。只是熊俊手握数千兵马琼芳却只有十来个人硬碰硬之下想来要吃亏了。
轰地一声地下飞出了一枚石块直朝熊俊而去。正是哲尔丹举脚来踢。看他满面火气已想放手大杀飞石力道刚猛那熊俊不敢用手去接只以钢刀隔开火光四射刀身晃动不休熊俊向后退开一步冷冷地道:“你们又犯错了来人!除琼阁主外余人全数擒下问话!”
刷刷数十声连响满殿兵卒都已举起兵刀熊俊瞪视琼芳要听她意思如何琼芳审度厉害不得已问已要屈从哪知那哲尔丹不受管束大怒之下已将上衣撕破看他大踏步走入场中。看他双拳上举黑影笼罩拳锋想来定要打死百来个士兵泄恨。反正他有可汗撑腰届时杀人逃亡返回蒙古中国朝廷又能奈他何?
看两方说得僵了又是一场好杀。傅元影心下暗暗盘算己方还有一张王牌料来熊俊不能不买帐。他连使眼色娟儿登时意会赶忙跳下场中喊道:“这位熊将军我是九华山前掌门的师妹请你稍慢动手。”
那熊俊原本威风八面说起话来更是中气十足陡见了娟儿却是轻呼一声大都督就这么一个貌美小姨子军中芳名远播众将官便没见过面也曾听过这位娟二小姐。熊俊第一个带头满场兵卒躬身行礼同声暴喊:“娟二小姐!”眼看娟儿嚅嚅啮啮回了半礼琼芳蹙眉诧异忖道:“看来在军营里头娟儿的面子比我还大。”
大都督的小姨子稍一露脸便让大批军士哑口肃立。宋通明冷眼去望看那熊俊脸上有些红想来十之**存有邪念冷笑便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么?**的去死吧。”娟儿怕双方大打出手忙圆话道:“这位熊将军我姊夫近况如何?身子还好么?”熊俊不去理会无聊讥讽拱手回话:“回娟二小姐垂询都督政躬康泰日食十斤肉夜饮十升酒强逾少年我等自愧不如。”
耳听庙门外哭声震天娟儿偷眼去看只见一名又一名男女脱衣检验大批人潮乱糟糟地不少*妇女掩住了裸露的胸脯哀哀啼哭许多男子滚倒在地想来都被打伤了。眼看琼芳等人连使眼色忙道:“熊将军我姊夫不是要你们善待百姓么?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赶快住手了。”熊俊却往后退开一步唤来了带头军官沉声道:“你的案子你来说。”
那带头军官朗声道:“奉上命!贼匪潜入荆州烧毁粮草我等追捕贼人一路前来此地。是故搜索百姓便宜行事。”祝康摇头叹息:“便宜行事也不该脱女人家的衣衫。如此荒腔走板聚众扰民贻羞朝廷不怕你家大都督杀你的头么?”
那带头军官双目圆睁怒道:“大胆狂言!”祝康吓了一跳慌忙向后退开缩到傅元影背后去了傅元影挡到那军官面前也不同他争吵只转望熊俊叹道:“熊将军奉劝你一句这名军官做事莽躁阁下回营之后务须法办此人。”傅元影向来温和周到若非对方言行不妥已至极点必给对方留下后路。连他也这般说话可以想见琼芳等人的心情了。
熊俊目光沉敛却是摇了摇头不置一词。傅元影有些不悦了还不及作猛听那带头军官双目暴睁须俱张步步向前怒喝道:“奉本朝律典!荆州乃前线紧急战地末将奉行上令、宁死毋降、便宜行事!得此三条便君命亦有不受!如今贼匪身有刺花或做猛虎或做熊马故须脱衣验身!我等纪律严明何存一寸不轨之心岂下三滥之乱法恶军可比?便大都督亲来此地吾何惧之有?”众兵卒提声高嚷举起盾牌撞地以振军威。
眼看琼芳等人惊得呆了熊俊微微一笑解释道:“诸位战时不比平时沙场也不是官场我等军官出征不讲什么交涉机巧职级大者在场便须担负全责。也因军法如此只要大都督不在现场每个指挥都该勇于任事自任大都督。”他手指那位带头军官道:“倘若他今日抓不到烧粮贼匪明早便要判斩……”他问向那军官道:“邹东你怕么?”那军官原来姓邹名东看他肃立仰天大声答应:“为国战死虽死无憾!”熊俊笑了笑道:“他身为领头今晚抓不到人自然人头落地而如今换末将过来了我的职级较他为高……”当下举手自指含笑道:“若有差池惟某是问。诸位我等上得战场人头便寄下了你们还有异议么?”
众人听得军法如此严谨无不大为骇然琼芳沉吟半晌料来这些武官奉令行事却也怪之不得。但门外百姓如此可怜又是不能不救缓颊便道:“不如这样本座随你去见大都督替你说项……”话声末毕熊俊已然举起手来沉声道:“住口!”
琼芳一脸错愕那熊俊口气转为森严说道:“说情说项、违法乱纪那不是帮我而是侮辱我的武名。少阁主再提此事休怪我将你提报军法究办。”
熊俊这样说话却是要逼琼芳翻脸了。眼见这帮武人个个铁打也似全数是些死脑筋的顽硬之徒傅元影等人个个叫苦连天都在思索解围之道。琼芳压抑怒火咬牙切齿一阵她调匀呼吸颔忍气道:“你们家大都督呢?我立刻要见他。”
“回秉阁主。”熊俊将目光回向地下答道:“无可奉告。”
琼芳双眉一轩只当自己听错了提起嗓音大声再问:“恕我耳背!劳驾再说一回!”熊俊也大起了嗓子朗声道:“末将奉朝廷之命率兵协防荆州!只问战务不问其他。伍大都督行踪不定忽尔北上匆尔南下阁主欲知详情不妨回京去问兵部。”
众人瞠目结舌这熊俊要么便推称不知要么含糊其词这“无可奉告”四字一说直似把琼芳当成了奸细。娟儿见琼芳双手握拳已是忍无可忍赶忙圆场道:“没关系……我……我回家去问师姐……”
她转头望向熊俊拼命来眨眼睛慌道:“熊……熊大哥前线打仗了我……我姊夫过年时可以回家么?”
熊俊低头向地双手拱举过肩道:“回娟小姐的话前线战况除兵部要员参酌军机其余军务所涉无可外泄。”听他如此说话竟连娟儿也瞒住了直是不可理喻。肥秤怪低声笑骂:“去你妈的那你今早拉屎了没?这也是军机秘密么?”算盘怪低声笑道:“他痔疮犯疼上场打仗没气力要给敌人听了那还得了?当然是秘密了。”
场面实在太僵这批军官眼中只有军法全然不顾人情众人默默无语忽见熊俊指向庙后道:“诸位荆州已然封锁百姓准出不准进请你们由后门离开本镇即刻东行。”语气听似温和其实已下了逐客令。
众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祝康见庙门外无数百姓给分作两列个个衣衫不整提声便道:“这位熊爷在下是河北祝家后人身有世袭爵位今日你要我们走我等自也不敢多言。只是容我斗胆求情外头那些百姓很是可怜你们可否网开一面让他们回家?”
熊俊悍然摇沉声道:“战场生死一瞬若要保国卫民便不能稍有放纵。今日枉纵贼人最后苦得还是百姓自己。他们日后会感激我的。”祝康无言以对宋通明却是怒气勃喝道:“**的屁老子剥光你娘来瞄你日后会感激我是不是?”
熊俊冷冷地道:“我对你已百般容忍切莫再行放肆。请诸位现下立从后门离去倘若滞留不走我便照外头百姓办理。”他斜睨宋通明淡淡地道:“届时搜身脱衣绝不容情。”宋通明手指娟儿哈哈大笑道:“**你祖宗十八代!若是娟掌门留在这里!你也敢扒衣?伍定远那王八蛋若是在这儿甘心他小姨子给人脱得精光?”
大都督受辱那熊俊怒吼一声已然抽出刀来满殿军士厉声道:“大胆!不许提大都督名讳!”娟儿怕了起来赶忙拉住宋通明慌道:“我走!我走!你们别替我担心……”
熊俊动了怒大踏步上前咬牙切齿挥手道:“众将官大声报数从一至百计数之后此间若有外人伫留一率擒捕拘留军法办理!”众士卒士气大振纷纷提声吼叫众属下一五一十地计起数来几人更当着宋通明的面当场抓起庙祝撕裂他的衣衫。其余数百人全数冲入大殿偏殿前去搜索贼匪对众人已是视若无睹。
场面激烈众人眼望琼芳要看她如何示下娟儿不愿与亲人的部属冲突只一股脑儿劝着走。琼芳见对方带有大队人马个个习练有素此时若不知避其锋芒委实自讨没趣。她使了个眼色众人掉转了头便要离庙而去。
大批兵卒兀自一五一十计数堪堪数到二十忽听偏殿里传来大声惊呼好似有人摔倒了。华山双怪欢呼起来:“是那怪小子!”
此行尚有一人一个无人知晓身份的怪物。那怪人镇日睡在担架里不食饭不言动当真天王也吼不醒这些时日全靠“三棍杰”耐心服侍熬了浓粥喂食这才活到这时候。却不知那些兵卒要怎么对付他了。
熊俊听那殿里还有别人却是一声冷笑大批部属口中一边计数一边朝偏殿行去声势惊人。傅元影担忧那怪人的处境忙道:“咱们把人带走别要惹出祸端。”想起那怪人在瀑布里的盖世神功琼芳却是微微一笑大眼瞳转了转淡淡地道:“你们放心我这里人头担保他们决计动不了那人。”
众人仍有疑虑琼芳啪地一声把折扇亮了开来扬风纳凉笑道:“十万个放心。我琼芳看中的人决计差不了。”当下袍袖一拂率先朝偏殿走去。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华山双怪眼看有好戏可瞧如何放过一前一候急急跟随而去。
来到殿外但见人潮汹涌偏殿里已无立足之处全是兵卒。琼芳等人站到神坛上去瞧眼里看得明白只见一人睡在担架里侧身倒卧正是那怪人。熊俊正在他身边大声报数已然数到八十。身边满布缚绳手随时预备抓人。
堪堪数到九十听得熊俊喊道:“大胆刁民!起身候检!”那怪入睡佛涅盘兀自闭眼不动好似昏睡八百年的睡神彭祖。众兵卒一路计数越念越快越念越怒熊俊喊道:“……九十八、九十九预备绳索!”
五条绳索套出已然圈住敝人的头颈四肢竟以五马分尸之势缠头缚肢。殿内喊声震天数十名军士手拖绳索等候指令。熊俊冷冷一笑斜目望向琼芳要听她如何求情哪知这女子浑不在意兀自打了个哈欠。熊俊怒不可歇挥手喊道:“一、二!动手!”
绳索绷紧嘎滋声响传出二十名兵卒合拖五条绳索四人一绳但见诸人面红耳赤上身后仰个个奋力朝殿外方向去拉巨力传到那怪人喉咙受勒四肢被缚定该惨嚎挣扎哪知他梦色安详好睡香甜众兵卒徒然气喘如牛脚下却只踩出了空步。
那怪人明明头颈四肢给绳索缚住却仍侧睡不动。熊俊心下暗暗吃惊喊道:“再上去二十人!”脚步杂沓又加了二十名生力军四十人合力拉动狂声怒喊之下那怪人终于身子一颤右臂举了起来众兵卒高声欢呼:“动了!动了!”
却见怪人的右手朝向后背抓了抓痒过得半晌好似舒坦了便又伸了回去。
华山双怪看得哈哈大笑熊俊又气又羞赶忙唤人再上不到一盏茶时分熊俊又增派数十人殿里几无立锥之地众人加力拉扯却无法让那怪人转身。牛吼般的喘声此起彼落那怪人倒也没打鼾否则更让人无地自容。
宋通明笑得打跌喊道:“姓熊的这位老兄是我的好朋友只有舔他的脚板才能弄醒他你可辛苦点吧。”熊俊怒声大吼像是扑向羔丰的猛狮重脚直朝怪人背上踢落一声闷响傅过熊俊面露痛楚之色单刀拄地低头喘息不已想来内力反震一定吃了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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