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前半段的话满是嘲讽,但到了后面就带出了几分俏皮。保罗曾经也是她的医科老师,如果不是保罗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和污蔑她正在为之狂热的中医、针灸,她也不至于反唇相讥。
保罗已经走出了第一道门,听到安娜的话,忍不住回头来用英语反驳道:“我当然会认赌服输,但是,现在说他赢了这场赌局、说波罗涅夫先生的病情康复,是不是太早了?”
保罗冷哼一声,继续走去。
保罗肯定不会就此认输——而事实上,要想让他改变根深蒂固的“排华”情绪和蔑视中医的态度,仅仅有这些显然是不够的。
……
波罗涅夫的庄园内一片欢腾。波罗涅夫当即下令举办盛宴和晚会,答谢骆志远的治疗。但骆志远旋即又告诉他,病痛的祛除只是暂时的,他今天暂时扔掉拐杖,并不代表永远扔掉,要想永远扔掉这根对他来说梦魇一般的拐杖,还必须要经过三个完整疗程的治疗,乃至更久。同时,要想日后不再复发,也需要持续的调养和锻炼。
波罗涅夫微微有些失望。不过,既然暂时有效,就说明长期有效不是梦想。由此充分证明,骆志远的针灸术对他的病痛有着“克星”一般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功效。波罗涅夫心里充满着期待,将骆志远奉为上宾,极尽殷勤。
他寻医问药数载,不要说俄国国内,就是美国和欧洲、日本,他也每年都要飞过去治疗个三五次,但每一次的效果都不尽如人意,而医院给他的答复和诊断更是让他心灰意冷。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的病最多就是控制住,不再恶化,从来不敢奢望能有康复的可能性。可如今骆志远几针下去,病痛明显减轻,这种神妙的针灸之术,让他心旌神荡和兴奋万种。
……
骆志远接连为波罗涅夫治疗了三天,血脉疏通、活血化瘀的疗效就渐渐凸显出来。这三天以来,虽然波罗涅夫晚间的痛风发作照旧到来,但痛感已经大大减轻。
要知道,以前的夜间发作,几乎折腾他整宿睡不好觉,而如今不过是微有痛感,大约持续半个小时左右就消散一空,很快继续睡眠。而波罗涅夫也发现,经过骆志远针灸之后,他的睡眠质量也在大幅提高,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四天(2月4日)是春节,骆志远跟林美娟和甘英霞约好,三人一起去莫斯科城中心的一家中餐馆与很多华人一起过大年守岁。
上午,给波罗涅夫治疗完毕,骆志远婉言谢绝了波罗涅夫的盛情挽留,准备赶去那家中餐馆与林美娟两人汇合。
骆志远与安娜走出波罗涅夫家的别墅,在台阶下面上了车。不过,刚一上车,安娜就惊讶地道:“霍尔金娜?你这是?”
霍尔金娜嘻嘻一笑,“安娜,我想跟骆老师一起去凑个热闹,过过华夏人的春节!”
这几日熟络下来,霍尔金娜也跟着安娜一起喊起了“骆老师”,不过,骆志远明显能看出来,虽然霍尔金娜也对中医和针灸术很感兴趣,但却远不如安娜那样执着、纯粹和狂热。骆志远判断得没错,霍尔金娜感兴趣的更多的是骆志远这个在她看来非常特别、很有气度和风度、还带有几分神秘色彩的东方青年。
就连契科夫和尼娜都不得不承认,骆志远是那种很有人格魅力的人,与他相处久了,被他吸引也在情理之中。
“骆老师,我可以参加你们的过节活动吗?”霍尔金娜跟安娜说完话,又扭头来笑着望着骆志远,用蹩脚的汉语央求道。
骆志远迟疑了一下,笑了笑,“霍尔金娜小姐,其实我们也没什么活动,不过是去一家中餐馆聚餐,然后大家凑在一起热闹一会,就散了。”
霍尔金娜笑眯眯地凑过头来,“骆老师,既然这样,我也去凑个热闹!”
“司机,开车!”说着,霍尔金娜回头来吩咐司机道。
见她赖着不下车,骆志远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下来。
波罗涅夫的这辆专属的黑色防弹加长轿车先把安娜送回了家,然后又送霍尔金娜和骆志远去那家名叫“红太阳”的中餐馆。不多时,就赶到了。
餐馆的装修很具有华夏文化特色,此刻门口更是已经挂满了两排红灯笼,还贴上了一幅对联,塑造出几分过年喜庆的气氛。只是淹没在一排欧式俄式的餐馆海洋中,显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餐馆中满座,全是华人,男女老少不一。有在莫斯科的留学生,有来莫斯科经商的商人,还有大使馆和领事馆的一些工作人员。大家尽管互不相识,但却还是互相谈笑生风,骆志远在餐馆门外一眼就看到,林美娟和甘英霞就占了一张桌子,正在与邻桌的两个年轻小伙子说笑着什么。
“请进吧,霍尔金娜小姐。”骆志远笑了笑,挥挥手。
霍尔金娜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裘皮外套,金黄色的头发梳成了细密的发辫一层层盘起在头上成为一种很别致的发髻,秀美精致的鹅蛋脸上薄施脂粉,整个人看上去妩媚而又高贵。她本身就出自豪门,石油寡头之女,家世富贵之极,这种高贵的气质做派根本就是与生俱来的。
“谢谢,骆老师。”霍尔金娜笑吟吟地探出手去,非常自然地挽着骆志远的胳膊,骆志远身子微微一僵,但旋即知道这是西方的社交礼节,就安之若素地任由霍尔金娜挽着。
霍尔金娜跟着骆志远一起推门而入,餐馆中本十分嘈杂,但一屋子的华人,突然冒出了一个金发碧眼高贵美貌的俄国女郎,显得非常扎眼,所有人好奇惊讶的目光都投射在骆志远和霍尔金娜的身上,声音清寂下来,几近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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