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志远稍稍犹豫了一会,还是接了过来,“谢谢,我就不跟你客气了,我的确也用这个。”
说完,骆志远开始俯身就着凉水洗脸。
他没有往深处想,或者,也是故意回避着不往深处想。
高欣庆欢喜地笑着,侧着身望着骆志远洗脸的动作,心头浮起一丝丝的柔情。
但她突然想起一事,浮荡着的隐忧就冲淡了心头的这丝暧昧的遐想和甜蜜——她总觉得,费建国昨日的“被逼让步”有些“余音未了”,费建国能甘心眼睁睁地看着骆志远挖了他的墙角、在鹏程镇“另立山头”吗?恐怕不能!
高欣庆皱了皱眉,就想开口提醒一下骆志远,免得骆志远因为麻痹大意或者陶醉在胜利之中头脑发昏而吃了暗亏。
“志远,今天上午,县里的人可能要下来,镇里这边,你还是要小心一点。”高欣庆左右四顾见无人,就指了指楼上,压低声音道:“我担心楼上那位会有小动作。”
骆志远用毛巾擦着脸,一怔,旋即笑了笑:“没事,我心里有数。”
高欣庆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管费建国如何如何,但他始终都是鹏程镇的一把手,镇党委书记,在背后议论多了,不太合适。
“行,那我去县里接魏国年的老婆去了,上午争取就让他们草签赔偿善后协议。”高欣庆端起自己粉红色的小脸盆。
骆志远嗯了一声:“辛苦你了,我上午还要接待一下县里的工作组。等县安监局的人过来,有什么问题,我们再随时沟通。”
高欣庆没有再迟疑,转身就离去了。骆志远扫了她婀娜秀丽的背影一眼,想起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敛——
费建国肯定会有“后续动作”,骆志远对此早有思想准备。跟费建国站在对立面上,并非骆志远的本意,只是他为了做事就不得不争取权力、突破费建国的压制,否则他在鹏程镇将备受掣肘、一事无成。
如果费建国愿意承认现状,给予骆志远独立履责做事的权力空间,骆志远也不为己甚,肯定会谨守镇长的本份;可倘若费建国还要对他施行“压制”,那么,骆志远在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进行反击。
这是一种长期与短期相结合的权力博弈,天平随时都处在不确定和未知、突发的各种因素影响下。
高欣庆的担心并不是没来由的。事实上,费建国的“反弹”从昨晚开始就展开了。早上,费建国没有去镇里上班,而是绕道去了县政府,当面找上了县里分管安全的副县长孙坚利。
本来,死亡一人的普通工伤事故,还到不了分管副县长那里去,有县安监局处理完给县府打一个报告上去就办结了。可孙坚利跟费建国私交不错,孙坚利又顾忌费建国即将进入县委常委,也就答应出头露面。
上午九点。
高欣庆带着遇难工人魏国年的老婆孩子、还有他的父母,回到了镇里。当然,魏家的一些亲属比如魏国庆和魏国年的弟弟、弟媳等人,也一并来了。
“骆镇长,工人的家属都来了,在会议室。”孟晓光恭谨地道:“钱秀秀也带着厂里的两个副厂长赶过来,双方正在谈,还是跟昨晚一样,为了安置魏国年老婆和弟弟就业的事情,起了争议,高镇长和管镇长让我来请示一下领导!”
骆志远皱了皱眉:“挑头的还是昨晚那个魏国庆?”
“嗯,除了他之外,还有魏国年的弟弟和弟媳也在撑头说话,反倒是魏国年的老婆一声不吭。”
骆志远霍然起身,“走,我们过去看看。”
骆志远刚出门,宋成年就匆匆从走廊那头跑过来:“骆镇长,刚才县里来电话通知,说是11点左右,分管副县长孙坚利带县安监局的人下来。”
骆志远眉梢一挑:“这么一起普通事故,还惊动了孙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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