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说黄坤和魏艳秋立场不坚定、“两面三刀”——一方面,两人与骆志远“结盟”的时间还短,统一阵营的牢固性还需要时间和空间的塑造、检验;另一方面,官场险恶突变因素太多,八面玲珑、随时准备站队这是某种自救和自保的本能。
没有永远的敌人或者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众人陪着孙坚利和鞠平一行人进了镇会议室,分“宾主”坐定后,鞠平沉着脸摆出了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建国书记,骆镇长,今天,孙县长亲自带领工作组莅临鹏程镇,本身就说明县领导对鹏程镇工作的重视。下面,看看镇里哪位同志给县领导具体汇报一下这起事故的基本情况和善后处理情况。”
鞠平望向了费建国。
费建国淡漠地挥了挥手:“这事从始至终,都是骆镇长亲自牵头处理,我没有参与,还是让骆镇长汇报吧。”
骆志远心里冷笑,嘴上却非常平静地接过话茬:“好,我来向县领导和安监局的领导汇报。”
“孙县长,鞠局长,昨天下午,胜光潜水电泵厂发生一起工人死亡事故。事故发生后,镇党委政府立即召开班子联席会,对事故调查、事故上报、善后处理等作出了全面安排部署,根据会议精神,由我牵头和欣庆同志、管镇长三位共同处理。”骆志远的声音不疾不徐,到了此刻,他倒是要看看,孙坚利和费建国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来。
“我们兵分三路。管镇长带镇工作组去胜光厂坐镇,安抚工人情绪,同时展开事故原因调查。高镇长带人去县医院,现场指挥工人急救并与工人家属对接。我则坐镇镇政府,协调调度。不幸的是,工人魏国年在送往县医院急救之后,最终还是伤重不治死亡。”
“根据事故调查,原因是这样的:下午胜光厂电路故障跳闸,检修工魏国年正在检修车床时,突然来电,车床将魏国年卷进去造成伤亡。由此判定,这起事故首先是一起责任事故,暴露出胜光厂安全管理脱节的重大漏洞。同时这起事故还是一起工伤死亡事故,遇难工人魏国年因公罹难,在这一起事故中不承担责任。对此,胜光厂也是认可的。镇里的事故调查书上,有企业负责人和安全管理人员的证词和签字。我们正在责成胜光厂停产整顿,同时向全镇所有企业下发安全检查紧急通知。”
骆志远的话说到这里,鞠平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是不是工伤死亡事故,遇难工人有没有责任,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的调查确认,骆镇长先不要忙着给事故定性!”
鞠平心说这给事故进行定性是安监局的事儿,你骆志远凭什么越俎代庖?你算老几?
对鞠平的质疑,骆志远不以为意,微笑了一下:“鞠局长,这起事故原因并不复杂,遇难工人奉命在停电期间检修机床,明显不能承担事故责任。而当时,魏国年处在工作状态之中,因此死亡,当然是工伤死亡,这不是我定性,而是事实就是如此。”
鞠平微微冷哼一声,却也无言以对。
孙坚利皱着眉头扣了下桌案:“骆镇长继续讲吧。”
“好。孙县长,鞠局长,我们连夜协调企业负责人跟家属进行了磋商会谈,因为一些异议和分歧没有达成一致。今天一早,我、欣庆同志、老管三人又再次协调双方坐下来谈,经过协商,终于达成一致,签订了协议。企业同意按照法律规定对遇难工人进行赔偿,并按月向死者父母和两个未成年的子女支付抚恤金,家属比较满意。目前,我们仍然是两条腿走路,一边继续督促企业进行安全检查,一边派人帮助家属处理死者的丧葬事宜。可以说,到现在为止,这起事故基本得到妥善处置。我们正在形成书面报告,报县里。”骆志远很快就结束了自己的汇报。
“处理得这么快?”鞠平沉声道:“骆镇长,你们的工作效率不低嘛!不过,我听说你也采取了一些过激手段?比如说把胜光厂的老板宁红军给抓了?威胁企业就范?”
骆志远皱了皱眉。
高欣庆接过话茬去:“鞠局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宁红军阻挠镇里进行事故调查,煽动工人闹事。这倒也罢了,他还跑到镇政府来大吵大闹,辱骂镇领导,我们迫于无奈,才报了警。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之后,依法进行了处理。而我从派出所反馈的情况来看,派出所对宁红军做出了行政罚款1000元的处罚,现在宁红军已经回到胜光厂。所谓我们抓了宁红军,要挟企业就范,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嘛!”
管大军也附和道:“正是这样。宁红军被派出所带走,严格说起来,与事故本身没有直接的联系。而出面代表胜光厂与镇里对接的是宁红军的老婆,胜光厂的老板之一,而一开始,她也有些抵触情绪,我们再三做工作,才答应承担相应的赔偿责任!”
“有一点,县领导可能还不知情。死亡的这个工人魏国年,家境非常贫困,上有老下有小,老婆还是残疾人,不具备完全劳动能力。可以说,他们全家就他一个劳动力,他死亡之后,全家的境况可想而知。企业这么快作出决定,与魏家的特殊情况也有必然的联系。”管大军又追加解释了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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