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孙坚利的节奏就不能不被骆志远控制起来。充分说明,骆志远在这起事故的处理上,非但没有责任,反而有处置得当的成绩。如果没有他,镇里说不定就将这起事故瞒报了。
如此种种,孙坚利还能怎么说?
孙坚利眉头紧皱急促扫了费建国一眼,心头不由地泛起一抹震撼:新来的这姓骆的小子,手段可不简单啊!难怪能让费建国一而再、再而三地吃瘪!他演了这么一出戏,费建国还能怎么办?
费建国处在了暴走的边缘,骆志远的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在他心里切割着,让他无声流血,让他几欲疯狂。可他毕竟不是年轻干部,总还是保留着应有的理智。他知道,如果自己当场发作,事情就只能闹大,将自己牵连进去;而同时,事故的处理便演变成一场鹏程镇的内部权力纷争倾轧,传扬到县里去,受到影响的还是他费建国。
费建国咬着牙,心里吐血,却不得不咬牙承受下来。
他自打参加工作并主持鹏程镇局面多年来,还从未吃过如此憋屈,以至于他情绪激动肩头都出现了明显的颤抖。
黄坤、魏艳秋等人看着眼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心神紧张凛然,生怕局面会失控。
高欣庆侧眼扫了骆志远一眼,见他神情淡定从容,正不慌不忙地端起茶杯喝水,心里暗赞,就算是她,都不得不佩服骆志远的胆魄和手段。骆志远之所以高明,之所以能在费建国的再三打压下胜出,原因就在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前后衔接连贯并兼顾细节,而对于时机的把握也是妙到毫厘。比如今天这番话,如果换成了另外的场合,如果没有熊国庆跳出来作为铺垫,如果没有费建国和孙坚利的咄咄逼人,效果就会适得其反。
不仅会让班子里的其他人觉得骆志远年轻冲动、没有集体观念,传扬出去也会让县里领导将之划归为没有分寸、桀骜不驯的行列。
时间、地点、氛围、各种因素,缺一不可啊。
骆志远这么年轻,他是如何把握这些并拿捏到恰到好处的?高欣庆心里惊叹。
如果今天是她的父亲高庄实所为,她到觉得很正常。因为高庄实为官数十年,曾经身居市委书记的高位;但骆志远毕竟才二十多岁,刚踏入官场不久,怎么能同高庄实这种宦海沉浮饱经风雨的老人相提并论?
咳咳咳!
孙坚利干咳了两声,心里分明有些懊悔,不该来掺和这件事,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陷进去了,搞得不尴不尬的很难堪。
对于骆志远,他当然是有几分恼火,但骆志远步步为营、做事滴水不漏、站在了理上,他纵然是副县长,也无能为力。况且,看如今这局势,也不能再拿骆志远下手了,只能——
孙坚利扫了对面的熊国庆一眼,心道只能拿你作为借坡下驴的台阶了。
“好了,我来说两句。首先要肯定的是,对于这起事故的处理,鹏程镇党委政府的措施是得力的,处理也是妥当的,通过积极工作将事故产生的负面影响消弭在无形的层面,并以此为契机,督促全镇企业展开安全隐患大排查,值得肯定。接下来,县安监局工作组要入住胜光厂,进一步对事故原因进行分析梳理,形成书面报告向县政府汇报。镇里要配合好县安监局的工作。”
鞠平赶紧点头应是,费建国也勉强一笑,“我明白。”
孙坚利话锋一转:“但是,事故就是事故,事故暴露出来的问题我们也不能轻视。比如企业安全隐患的问题,安全投入不到位、安全管理松懈的问题。在此方面,镇政府有没有责任?我看,是有责任的!最起码,分管企业安全生产的同志,没有尽职尽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事故的爆发与日常管理不力是离不开关系的!”
“尤其是,现在年终岁尾,全县都在进行工作总结。这虽然是一起伤亡一人次的普通安全责任事故,但影响却很坏!可以说,给县里抹了黑!县里主要领导口头作出指示,要严肃惩处相关责任人,所以,镇政府要为此向县政府作出书面检讨,分管安全的同志要承担领导责任!”
轰!
孙坚利的话让熊国庆脑袋嗡地一声炸响,差点当场晕厥过去。闹了半天,自己反倒成了最大的牺牲品?这是他娘的什么事?!
费建国嘴角抽搐着,却是立即点头道:“正如孙县长所言,我们镇里是有责任的。分管安全的副镇长要承担责任,镇政府也应该向县政府提报书面的检讨!下去之后,骆镇长,你们抓紧贯彻落实孙县长的指示精神。”
骆志远淡然一笑:“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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