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书记邓宁临即将调任高升,去省里任职,最起码是一个副省长或者普通的副省级干部,而最好——或许还能进省委常委。这在安北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是公开的消息。
邓宁临本人也没有否认这一点。而邓宁临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其实主要还是围绕他的离任做最后的铺垫。市政府这边,市长劳力也做好了接班的充分准备。
市委市府机关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唐雪松扫了何县临一眼,笑了笑:“老何,邓书记要走,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你不会跟我装糊涂说不知道吧?”
何县临笑了:“知道是知道,但什么时候走,谁知道呢。再说了,只要任命一天不下来,就还存在变数,是不是这样?”
唐雪松沉默下来。何县临说得也很有道理,他颇有同感,官场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只要没有形成既定事实,一切都还有可能发生变化。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而类似的插曲,其实也曾经发生在唐雪松的身上。
唐雪松在升任市政府秘书长兼市府办主任之前,在某县任副县长。县长高升,当时,组织部已经找他谈过话,市里有关领导也有过承诺,他即将出任县长。但就在他信心满怀准备接班的时候,市委的任命文件眼看都要出了,却临了发生重大变化:他被调整调到市府机关任秘书长,而出任该县县长的则是另外一名排名比他靠后的副县长。
换言之,谁都明白,他被人给“拱”了。虽然顺位接班是常理,但突破常理的事在官场上比比皆是,根本不稀罕。
而市府秘书长的岗位与县长虽是同等次的岗位,但就绝对权力而言,还是前者略逊色一些的。这倒尚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只有当过县长才有可能当上县委书记,而市府秘书长出任县委书记的先例不是没有,但极少。
而这还是他在市里的背景不算小,调整到市府秘书长的岗位上,也算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补偿了。
如果换成了没有背景的人,被调整也就被调整了,顶多被搁置到一个没有实权的正县级岗位上,直至退休都再无向上的机会。
唐雪松在到任市府秘书长之后,一度消沉。后来,市长劳力下来,他瞄准机会千方百计向劳力靠拢,终于成功获得劳力的信任,延续了市府秘书长的职位。而这一次,只要劳力继任市委书记,他就能更进一步,日后突破副厅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老何,只要任命一天不下,都还存在变数。不过,这次我听说是快了,说邓书记最近这两天在省里,省委主要领导已经找他谈过话,中央的任命也就是最近了。”唐雪松说到此处,微微有些振奋。
邓宁临调离,市长劳力接任,他作为劳力的绝对心腹,机会就来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改任市委副秘书长兼市委办主任,接替安知儒现在的岗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市委书记换成了劳力,劳力自然不会再用邓宁临的人做办公室主任,这是毫无疑问的。
何县临哦了一声:“不知邓书记这次是普通的副省长还是要进常委呢。”
“八成要进常委。我可是得到确凿消息——”唐雪松小声笑着:“我们市里可是很多年没出过省领导了,要是邓书记进了常委,以后我们市里在省里也算是有了资源。”
何县临笑笑,耸耸肩:“那是。对了,劳市长接任市委书记的事大概也定了吧?”
“没有任何悬念。组织上已经找劳市长谈过话了。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上次省里找谈话,是我陪领导去的。劳市长跟我说,省委主要领导对咱们安北市这一届的党政领导班子的工作成绩,颇为认可。”唐雪松望着何县临笑了:“所以啊,老何,我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给领导掉链子,这可不是小事啊。”
话题又绕回到了原处,何县临的面前浮现起克里莫夫那张可憎的骄狂俄国人面孔,不禁恼火地挥了挥手:“这个俄国人太可恶了,简直就是……”
何县临差点就想骂娘。
唐雪松颇有同感:“混账透顶,我看他纯属趁火打劫,看我们市里重视这个项目,就想浑水摸鱼无事生非!”
何县临皱紧眉头:“他到底目的何在,我们很难捉摸,我看,问题还是出在莫斯科那边,老唐,你说是不是西伯利亚集团总部那边摇摆不定了?”
唐雪松苦笑一声:“我也有这样的担心啊,老何,我们忙活了这么久,如果俄国人来一个反悔,说不干就不干了,到时候,怎么收场?想想就头大啊!”
何县临也叹了口气,却没有回话。事实上,他目前这种担心很深重,而从克里莫夫的态度来判断,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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