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庆涵的声音太过惊恐,陈毓不及细思,推开门快步走了出来,瞧见陈毓,朱庆涵一把扯过人来,看后面还有人跟过来,定睛一看,却是阮玉海,朱庆涵用力的甩上门,阮玉海一个闪躲不及,差点儿撞到脸,又不敢敲门进去,只得悻悻然回了房间。
饶是如此,心情还是颇为愉悦的——
陈毓方才的话,倒是和朝中诸多武将看法一致,只可惜那些空有武力值的粗人上战场杀人还行,玩儿政治却是差得多,被一众文官口诛笔伐之下,根本除了叫嚣“东泰人全不是好东西”外,再没有其他更有说服力的观点。
眼下情形分明是文臣稳占上风,说句不好听的,和东泰结盟已是势在必行,是皇上都已经点了头了的。
而陈毓所言分明就是和皇上唱反调。即便隔壁那位老人不是皇上,可只要把陈毓的话传出去,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自有人收拾陈家。
陈毓这会儿却是完全没有心情顾及阮玉海想些什么,实在是主位上的那位老人的模样太过——
四肢抽搐,甚而整个人都处在一种行将癫狂的状态中,顿时倒抽了口冷气——
这幅模样,可不就和当初在小农庄里救下刘娥母女时,那出卖了刘娥的工匠钟四的情形一般无二?
记得当时钟四说是服用了一种叫“神仙散”的药物,自己当时还特意拿了一包交给小七。
“快让开——”陈毓疾步上前,就想靠近周恒,却被周杲和李景浩、郑善明齐齐拦住。
“这位老人中了毒,”陈毓瞧着李景浩,神情焦灼。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瞧见舅舅,陈毓已然确定犯病的这位老人必然就是皇上。若然自己不赶快出手的话,皇上怕不就要跟当初的钟四一般,有种种不堪的表现。
虽然不知道在座诸位对皇上病发时的情况知道多少,陈毓却肯定,真是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曾丑态毕露,在座诸人怕是都讨不了好去。
“你能治?”李景浩紧盯着陈毓的眼睛。
“我见过。无法根治,但能暂时延缓病情。”说着瞧向郑善明,“贵主人是不是经常吃一种东西,吃完后就精神很好,眼下却是没有服用,才会浑身不舒服,先是萎靡不振,然后痛苦不已,体内犹如万蚁钻心,麻痒难当?”
一番话说得郑善明好险没哭出来,忙不迭点头,点了半晌却又摇头——
这少年还真有几把刷子,说得可不正是皇上的情形?
皇上年龄大了,身体越发虚弱,前些年又添了个头疼的症候,一旦疼起来,便是皇上这般坚毅的性子都受不住。可巧得了那药丸,一尝之下,倒是神效,吃下一丸,身体状态便好的紧。只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竟是越发频繁了,甚而到得最后,为了对抗体内病症,皇上不得不加大药丸的服用量。
到得今日,竟是一日不可或离了。
只皇上的性子,一生都不曾受制于人,那些药丸虽是好东西,皇上觉得,也不好太过依赖,这几日就慢慢减少了药丸的服用,可巧头疼也没有再犯过,也就越发放心,甚而这次已是足足两没碰了。
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没了药丸的压制,病症就这么气势汹汹的过来了。不由暗暗后悔,要是自己只管偷带一粒药丸好了,皇上也不致如此痛苦……
只少年怕是说反了吧?皇上不是因为吃了药才会如此,而是因为没吃药才压不住体内猖狂的病魔啊……
完全没注意到,神情处于崩溃边缘的周恒眼中闪过一道亮光,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体内一波更大的痛苦席卷。
“我相信你,”周杲终于开口,又转向李景浩道,“让他给父亲诊治,出了事情,我一力承担。”不得不说,方才陈毓一番话,已让周杲完全接受了这个出身不显的未来连襟,甚而大有知己之感。
更是认定,怪不得人还没有考中进士呢,就被大舅子给预订下来,却原来未来小妹夫是如此有大才的人啊。
这会儿看郑善明让开,立马明白,陈毓口中所说,父皇竟然全中。
周杲本就先入为主的接受了陈毓,到此更无半点疑虑。
“让他,来——”周恒神情狰狞,只觉得脑袋就要炸了,甚而控制不住想要往墙上撞,心知再没有药丸的话,自己不定会做出什么癫狂的事来。
当着自己的儿子、外甥和最信任的属下出丑,是周恒绝没有办法忍受的。
听皇上这般说,李景浩也退开一步,瞧着陈毓的眼神却是颇有些担忧——
若然毓儿的手段有效也就罢了,若然无效……
这般想着,不觉瞪了朱庆涵一眼,都是这小子的错!竟是置毓儿于这般险境之中。
朱庆涵正全身心放在皇上舅舅身上,忽觉浑身有些发冷,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却是没有发现什么。
陈毓已是快步上前,手指在周恒身上连点——
不得不说,小七不愧是医道天才,自得了自己送过去的神仙散,数月之内就研究出了这道指法,能短时间内抑制身体对那毒物的依赖。
可也只是暂时控制罢了,却并没有办法根除,想要彻底摆脱那种毒物,还须得靠自身的意志。
即便如此,随着陈毓手势起落,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周恒果然不再浑身抽搐,便是眼神也清明的多了。却是浑身已大汗淋漓,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父亲,不然,先到我府中去?”周杲神情惴惴的上前道。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