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肖明亮,至于成弈和杨兴,则明显被忽略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贵人,肖明亮明显更加无措,半晌才道:
“边关啊,那里一切都好。百姓也好着呢……”
话没说完,就被潘仁海打断:
“昏聩!什么叫一切都好!东泰人攻破靖海关,兵临城下,百姓怎么会安好!”
语气里是丝毫不加压制的愠怒。
肖明亮吃了一下,伏在地上不住磕头,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却不妨旁边响起一个洪亮的声音:
“这位大人身居京城,知道的倒是清楚。只是,谁说靖海关破了?”
却是杨兴,听潘仁海如此说,早气不打一处来——
亏得我们兄弟在边疆浴血奋战,这些达官贵人不出一点儿力不说还陷害功臣,这会儿竟然连靖海关被攻破这样的谣言都放出来了。
“杨将军,靖海关被破不是你之前亲口所言吗?”华婉蓉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夫君严钊血书中所言,怎么可能是假的。怪不得杨兴会来京城,这会儿明显瞧出是来跟自己打擂台的。也不知那陈毓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哄得杨兴如此听话!
一时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惶恐,却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必得咬死之前所说的,不然,严华两家必然在劫难逃,至于自己,别说荣华富贵,能落个囫囵尸首就不错了。
“将军本是深明大义之人,不然也不会浴血边关,现下国难当头,想想那些依旧浴血边关的袍泽,将军可也莫要为了些蝇头小利做了糊涂事才是啊……”
“杨兴!”潘仁海也脸色一沉,怒斥道,“你是大周的臣子还是他成家的私兵?东泰人拥兵犯边,边关正是用人之际,你不思保家卫国,却私自跑回京城,本来念在你好歹也曾为国效劳,不予追究也就罢了,竟是越发放肆,竟敢为了维护成家就胡言乱语,这般妄为,可对得起那些依旧和东泰人血战的将士,可对的起依旧在东泰铁蹄下哭号的一众百姓?”
其他人听得越发糊涂。这几人吵来吵去,到底靖海关守住了没有啊?
果亲王却是蹙了下眉头,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怪不得皇兄会气的中风,却原来朝政竟是已然乱成了这般模样吗。
“啊,那个,大人,”肖明亮也终于完全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回来是干什么的了,抹了一把汗忙不迭道,“你们是不是弄错了,靖海关真没破啊!不但没破,咱们军队还取得了大捷呢!咱们状元爷厉害着呢,一眼瞧破了东泰人的诡计,还拉开了震天弓,啊呀呀,东泰人顿时被吓破了胆……”
毕竟是文人,肖明亮描绘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仿佛打仗时他就在现场一般,说道激动处,甚而开始手舞足蹈。
把个潘仁海气的头上的青筋都迸出来了——靖海关大捷?还拉开了震天弓?拉弓人竟是陈毓?!还有比这更扯的吗?
还以为这肖明亮好拿捏些,倒好,竟是比那杨兴还会胡说八道!
朱开义也险些被气乐了,用力一拍惊堂木道:
“闭嘴!”
看旁边的果亲王吃了一吓有些不悦,顿时有些讪讪:
“王爷恕罪。实在是这厮也太会编了!六首状元陈毓谁人不知,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罢了,这肖明亮竟说他拉开了震天弓,明摆着在说谎啊!”
“说谎?”杨兴已是不耐烦再和这些贵人老爷纠缠下去,当下冷笑一声,“亏得陈大人有先见之明,早想到你们狡辩。你们看,这是什么?”
说着,反身回马车旁,探手从里面拽出两个大麻袋来,伴随着麻袋跌落的还有好几块硕大的冰块。
杨兴一手提了一个袋子,朝着二皇子、朱开义并潘仁海面前扔了过去:
“你们自己看!”
麻袋“咚”的一声坠下,发出一声闷响,吓得几人身体猛往后一缩,颤声道,“这里面,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们自己瞧啊。”杨兴一哂,“怎么,方才不是还标榜自己忠心为国吗,却竟然连这个胆子都没有?”
“好。老夫倒要看看,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朱开义涨红着脸道,说着一指阮筠,“阮大人,你去验一番。”
却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能证明杨兴的话!
阮筠虽是也有些心惊胆战,却也不敢不去。当下只得来至堂下,又吩咐差役上前拆开麻袋,然后探头往里面瞧了一眼,却吓得面色煞白,“哎呀”一声跌坐在地。那几个差人也明显看到了里面的物事,虽是没有阮筠那么夸张,也个个面无人色。
“真是胆小鬼!”杨兴哼了一声,上前倒提起几个麻袋,手一翻,一面的物事完全倾倒出来,待看清到底是什么,包括果亲王和太子在内,全都站了起来——
竟然全都是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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