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溪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那个人像是她又不像是她,柴溪知道自己本应并没有经历这种事情,但所感所触根本不像梦里的幻觉,反倒像是亲身体验过的回忆似的。即便发觉自己是在梦里,与之前偶尔会出现的明晰梦不同,无论她怎么尝试都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身体。
直到她醒来之前,她所能做的只有看着掌控着自己身体的那个人是如何经历了一系列事情,这种似在做梦又并非在做梦的感觉非常奇妙。柴溪很难形容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理状态,饶是她神志清醒,也无法自如地从梦中醒来,完全被动的旁观者……这让她有点奇怪。
这样的感觉是在那一阵剧烈的疼痛来临时结束的。
全身骨头碎裂般的痛楚让柴溪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这也恰恰成为了她醒来的契机。柴溪终于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她发现被单已经被她的冷汗浸湿了,心脏跳得咚咚作响,出现在她脑海里的零星记忆片段让她更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了。
等等,如果说,她真的成为了一座山的话,为什么她对此一点记忆都没有?
柴溪很快发现了这个想法的不妥之处,她自己就推翻了自己的疑问。
但是,即便因为梦境的感受太过真实而将其认定为亲身体验过的记忆,也依旧有哪里说不通。
她有点困难地支起身子,尽管身体的状态告诉她之前所感受到的痛楚全部都是幻觉,柴溪依然没法很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行动。她自觉现在大脑有些混乱,需要时间来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她昏昏沉沉地意识到今天是星期一,昨天在白榆离开后,她眯了一觉,也是在睡梦中朦朦胧胧地得到了点什么。结果没想到,昨晚睡下以后又连着之前的内容做起梦来,还几乎要和现实搞混了。
——对了,星期一。
柴溪一边努力地使自己的意识保持清醒,一边拿起了手机,看到白榆半个小时前给她发来短信说已经帮她请过假了,今天也就两节课,让她只管好好休息。临了还叮嘱了一句,让她今天尽可能不要出门,反正冰箱里还有剩余,早上先对付着点,等中午和晚上会带饭过来的。
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吧……
她寻思着她昨晚温度就降了不少了,今早感觉比昨晚还要强一些——如果忽略掉梦带来的不适的话。总而言之,身体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自己做饭也完全行得通的。
然而,就算她再怎么说,白榆也坚持要来。中午来了一趟和她一起吃过午饭之后,等到晚上又来了一次,因为还需要养病只能继续喝粥的柴溪看着对面一脸津津有味吃着蒜蓉粉丝蒸扇贝的白榆,心说就为了让她羡慕嫉妒恨也真不嫌带过来麻烦。
……但是她承认,白榆的目的还真达到了。
老实来说,柴溪是打心眼里不希望星期二到来的,可惜时间总是毫不等人,不论她怎么唉声叹气,自己定下的约定还是得遵守。白榆口口声声地声称要求她不要在周二之前随便出门,气温也正如白榆所说的那般降温降得厉害,从这个层面上而言,要是她不听白榆的话,确实病情会更加严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转得这么快。
而现在既然到了周二,柴溪自认为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就没把自己要和学长见面的事情告诉白榆。面对好友不同寻常的行为,她选择相信对方;但柴溪不知为何有种预感,如果她将此事告知白榆,白榆一定会反对,可柴溪自己想要有个了断。
她锁好房门便向楼梯口走去,电梯偏偏这几天正在维修,不过幸好她住得也不算高,不然上下楼绝对会是件头疼的事。
也就是在刚刚踏下几节台阶时,柴溪想起了白榆口中所说的关于楼下养了猴子的事。
——她明白那时候察觉到的不对劲究竟是源于何处的了。
白榆并没有明确说是在电梯维修前还是维修后撞见那个人的,但如果是说在下楼的时候遇见,十有八|九应该是从楼梯下的楼。
而从这里是没办法看到住户的情况的——换言之,从这里甚至不可能看到任何一家住户的门,除非是刻意到某一层去找人,否则根本不可能“下楼的时候正好撞见他家关门”。据柴溪所知,白榆在这栋公寓楼里除了她以外就不认识其他任何人了。
要么白榆从未告诉过她还有她其他熟人住在这里,要么这个说法根本就是白榆编出来的。前者已经在某次聊天中被白榆自己推翻,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后者。
那……问题来了,白榆究竟为什么要撒谎呢?
毫无疑问,当时白榆听到她提起那只猴子时的表现可以与之联系起来了,柴溪有理由认为好友其实是知道这只猴子的真实情况的,只是出于某种她不知道的原因,白榆需要将此隐瞒下来。
为什么不愿意让她知道?
柴溪心情复杂地摸出手机,盯着上面的电话号码半晌,还是没有拨出去。姑且不论现在还在对方的选修课上课时间,而且她现在也不怎么想联络对方,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还有什么没有发现——什么更加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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