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也要,我也要自行车,我不管,给我哥买就得给我买。”
“燕,快说,到底挣多少!瞧你脾气大的,连我都冲。”
“两千二。”张燕也没打算瞒她,李双凤要是问不到她,转头就能出去问别人。
“呵!可不少!你爸给人在窑厂烧砖,这一年下来,挣的少花的多,攒下来的钱还没你拿回来的多,燕,快拿出来数数,妈给你放着。”
“给我放着,这话哄谁呢?”张燕横了一眼,“我挣的钱自己还没花呢,他俩倒是惦记上了,想花钱,可以,没两年他们就毕业了,自己挣去,我不指望他们一分钱,他们也别想站我便宜。”
李双凤显然没料到这种回答,愣了一会才问:“燕,你咋回事,在外面给人洗脑了?还是谁跟你说了啥?你告诉妈,我找她算账去!什么你的他们的,那是你兄弟,一个肚皮爬出来的,你的不就是他们的,他们的不就是你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得对他们好一点,以后你嫁人了,过得不好,不还得指望他们给你撑腰!”
“不必了,用不着!”张燕擦了脚换上棉鞋,给张南张北拜了拜“我谢谢你们,以后一定要离我远点,可千万别帮我。”
李双凤跟俩儿子面面相觑,以前张燕也说过她偏心,这出去一趟可好,阴阳怪气的。
张燕发着烧,懒得应付,想打发李双凤走,“哎呀,妈,包子上锅多久了,你别把蒸笼蒸坏了,还得花几百块钱还给人家,快去灶屋吧。”
“你爸守着呢,好了会叫我的。”
“你别守着我,一回来就跟我提钱,跟你说实话吧,我已经存起来了,以后我挣的钱我自己存着,谁也不给。”
“滚犊子的,你存什么存,这个家是你当还是我当,死妮子,我说了算,明天取出来交给我。”
张燕晕乎乎的,不想跟她扯这个,翻出退烧药,吃了蒙头就睡。
李双凤气得捶她两下,见她还不起来觉得她犯倔不听话,一直跟她赌气,稍后吃晚饭的时候也不让家里人喊她,四个人吃的热火朝天,全当张燕不存在。
张燕早练出来了,蒙头继续睡,结果半夜给饿醒了,偷偷爬起来,把白天蒸好的包子拿出来吃两个,吃完嘴巴干,倒水给李双凤听到了,李双凤也不管她作啥幺蛾子,翻身继续睡。
张燕也不怕她,祖辈传下来的老规矩,三十跟初一不能吵架不能生气,不然一年都不顺,起码这两天没事,她也能过个安生年,等过罢年,大不了再出去打工。
三十早上噼里啪啦到处都是鞭炮声,张燕起床出来,冷的不得了,又加了一件衣服。
外面下着雪,白茫茫一片,压水井给冻严实了,张传庆压不了水,正在用开水烫,张燕接过去,烫了小半个小时才通,压了几桶水提到灶屋,将水缸灌满,又出来用茶缸子接了水刷牙,刚从地底下压出来的水热乎乎的,洗罢脸进厨房帮忙。
李双凤早收拾出来一盖顶饺子,包的像元宝,上面横竖相交的铺着面条,见张燕进来,指挥她给爷爷奶奶送去。
“燕,你在外面受苦了,奶心里疼啊。”张奶奶一见面就拉着她念叨,要不是过年不兴哭,她早哭起来。
张燕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奶,我也想你,这是我自己挣得钱,拿回来孝敬你,你买点好吃的。”
张奶奶不愿意要,拗不过张燕,最后笑着放进口袋里,等张燕走了还一直跟张爷爷念叨张燕是好孩子,长大了懂事了。她一共四个儿子,孙子孙女一堆,张燕是第一个想着给她钱花的。
张燕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吃过饺子,摇钱树插在雪地里摇摆,门神对联也贴好了,张传庆带着俩儿子跟兄弟子侄去上坟烧纸,这种事轮不到女人搀和,女人去了晦气。
李双凤正在收拾屋子,见张燕冒着雪回来也没打把伞,冻的直哆嗦,叹口气给她盛了碗热饺子,她倒是有心说钱的事,又怕张燕犯倔闹掰了不吉利,只能憋着。
张燕吃完饭坐那发呆,仔细想想,小时候李双凤对她也挺好的,就是不能跟张南张北对上,不然她马上就被抛到脑后,包括后来她那些遭遇,张奶奶心疼,也为她哭过几回,可听说她要离婚必须把彩礼钱还上,还会影响重孙子说亲,就啥话也不说了,这才是张燕纠结放不下的地方,要说这些亲人也曾经对她好过,可是这种好分量特别少,还说没就没,人心真的是肉做的吗?
她不明白,为啥闺女就得给儿子铺路,儿子娶不上媳妇,就一定得用闺女的前程去换吗?
反正这一会她不管别人,只管自己好好的,任谁说破了天,也要早点结婚,早点离开这个家。
而早点结婚,恐怕要奶奶帮忙了,暂时张燕也只能打这个主意,妈和奶奶都偏心,但奶奶年纪大了心软,是她唯一的突破口。
最好是马上就能嫁出去,不然过个一两年,等张南张北大了,家里人发愁又没钱的时候,不会有一个人松口,因为她已经经历过,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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