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军官又问:“你的,看见有人跑过去啦?往哪边的跑啦?”
杨逸顺手往前一指。军官把手往前一挥,十几个日本宪兵听命,朝着黑衣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杨桑,顾桑是我们的朋友,请你一定要救他!”日本军官说。
杨逸很为难,这胸口的枪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以前从未做过这样的手术。他摇了摇头,说道:“长官,我不敢保证能救活他。我的诊所设备简陋,条件又差,万一……”
日本军官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放心,没有打中要害,这个伤,死不了人的。等我们的外科医生从前线回来,我马上派人接他回去,不会耽误你的看病。”说着,又一摆手,两个日本宪兵抬着顾效寅就往诊所走去。
杨逸心里有苦说不出来。这伤,换作别的外科大夫,都能有救,唯独到他这里,那就悬了,更何况这人又是个汉奸。没有办法,杨逸只好和玛丽重新回到了诊所。杨逸还对玛丽悄悄的说:“我是真没底。”玛丽在他手上轻轻掐了一下,微微的点了点头。
“a型,你们谁是a型血?”玛丽拿着刚刚填好的血型报告,问了一句。她见没有人理他,有用英语又重新说了一遍,但是,日本军官和宪兵们,一个个表情超乎寻常的冷漠与麻木。
杨逸对玛丽说道:“算了,玛丽,我是型血,你抽我的吧。”
玛丽惊诧地摇着头:“天哪,杨逸,你疯了吧!这个病人起码要500,你接下来的手术怎么办?”
杨逸看着这帮日本宪兵的表情,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他们蹂躏、杀害中国同胞时的罪恶嘴脸,他突然觉得,他们不是人类,而是一个的外来物种,他们的血不配流在中国人的血管里。这是他和日本军人第一次照面,却在他心里埋下了更深的仇恨,一种面对面的仇恨。杨逸坚毅而绝敢的说了声:“先抽500。”
手术台前的杨逸,心不再发软,手不再发抖。心神宁静,耳聪目慧,就连脸上的一滴汗珠落下,也能清楚听到;伤口的每一根毛细血管,也能清晰看到。此刻,他感觉爷爷的灵魂被他召唤了下来,让他完全进入了一个空明忘我的境界。爷爷对他说:“小逸,你的手可以杀人,更应该能够救人。只有救活更多的中国人,才能杀死更多的日本人。”
玛丽在他身边,不停地给他擦汗。原来那个一直关心伤者安危的玛丽,现在已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杨逸那张英俊刚毅的脸上。从这一刻起,她突然发现,一直藏在自己心里面的那头小鹿,竟然就是眼前这个医术不好,还经常作戏弄她的杨逸。
手术终于做完了。杨逸走到外面,对日本宪兵说了声:“手术成功。”接着晃了一晃,躺在候诊椅上睡着了。
第二天,玛丽为了让杨逸好好休息,决定休诊一天。
顾效寅醒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玛丽正在一旁给他换吊瓶。
“顾先生,感觉怎么样?”玛丽问道。
“我还活着,谢谢你,姆姆。”
“不要谢我,你要多谢杨医生。我们诊所条件差,没备用血浆,他不仅给你动手术,还给你输了500的血呢。”
杨逸在外面听见里面的说话声,马上站了起来,走进急救病房。
玛丽拉着杨逸的手说:“喏,这就是杨医生。”
顾效寅神情异常激动:“杨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杨逸冷冷地对他说:“恢复得不错,估计一个月就能出院。”
顾效寅又问玛丽:“姆姆,是谁把我送进来的?我也得感谢他。”
玛丽冷冷的说道:“谁送你来的?还会有谁,你的那帮日本朋友。可我怎么就搞不懂,既然是朋友,那他们为什么谁都不愿意给你献血?要不然,杨医生也不至于昏倒啊。”
“他们不是我朋友,他们是一群畜生!”顾效寅愤愤地说道。
杨逸在一旁不无讥讽地说道:“他们是畜生,那你又是什么?”
“我连畜生都不如……”说罢,便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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