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会儿,小茹说她来试一试,看是否挑得动。
泽生赶紧拦住她,“你是女子,哪里能挑得动担子?”
“我试一试嘛!”小茹跃跃欲试,摆开身架。刚才她就见一位女子挑着一担稻谷从他们眼前走过,像是很轻松的样子。
她先蹲下身子,架起扁担放在肩头,想直起身子,却怎么也直不起来。因为肩膀上沉重的那副担子,压得她根本动弹不了。
她使了半天力气,连吃奶的劲都拿出来了,箩底才离开地面。她咬紧牙关刚走了两步,“咚”的一声,一担箩就落地了,她的身子也跟着蹲了下来,然后使命地揉她的肩膀。
她不得不承认,她这个从小到大有些娇生惯养的独生子女,还真干不了这挑担的活。
泽生在旁见她那副模样,笑得不行,说:“我就说你不行的吧。你放心,以后我绝对不会让你挑担子的!”
“可是……我见这里的女子都挑担子的。若你从来不让我挑,会不会被别人说呀?”小茹可不想被别人说她偷懒。
泽生将她扶了起来,温柔地说:“别的女子是别的女子,你是你。若有人嚼舌,我就说,是我不让你挑的,我……不舍得让你挑。”他说出最后一句话时,觉得有点肉麻,不好意思让小茹看见他羞红的脸,赶紧挑起担子向前走。
小茹心里顿时涌上一股甜蜜的滋味,追了上去,从他身后的一只箩里拿出捆绑好的八斤糖拎在手里,为泽生减轻点重量,然后跟在他身后走着。
泽生身子朝前,没瞧见小茹从箩里拎出了糖。他还觉得奇怪呢,怎么感觉担子好像比刚才轻了许多,或许是休息了一会儿,缓过劲来了吧。
他脚下的步伐也走得轻快了一些。
小茹之所以跟在泽生后走着,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去何家。前日嫁过来时,她是坐在喜轿里的。若她现在走在前头,竟然连自己的娘家都找不到,多吓人啊!
泽生见只剩下一里路了,就一口气将担子挑到了何家村。
到了小茹的娘家,何老爹、小茹的娘王氏、弟弟林生、妹妹小芸,全都站在院子门外迎接,鞭炮放得噼里啪啦响,周围还站着一群男女老少在围观泽生。
泽生亲和地叫了一声“爹、娘”,然后将担子挑进了何家的堂屋才放下。
“累了吧?”王氏看着他们小两口笑眯眯地说。
“不累不累。”泽生憨厚地笑着。
王氏与何老爹仔细瞧了一番泽生,再瞧瞧小茹,见小茹不但没有像那日从河里救起来那么傻愣愣的,而且现在看起来还挺机灵,想来她已经恢复过来了,没什么大碍,便放心了。
王氏赶紧喊小芸:“小芸,快将刚才烧好的水泡上茶叶,再倒上来给你姐和姐夫喝。”
小芸听后也不盯着姐姐和姐夫看了,赶紧倒茶去。
何家比方家要穷很多,且不说家里的几样家具都是破破烂烂的,一家人穿得也很寒酸,个个身上都打了好几个补丁。
小茹毕竟与何家不是很相熟,也不太明白家里为什么这么穷。
她和泽生一起喝着粗劣茶叶泡的茶水,与王氏、何老爹一起寒喧着。
无论王氏与何老爹问泽生什么,泽生都老老实实地回答。
比如,你家多少亩田?多少亩地?多少菜地?稻谷长得可好?
他们早就从媒人那里得知泽生以前是书生,没怎么干过农活,便又有些担忧地问:“种田种地可都是力气活,不知你能不能干得来?”
泽生抬袖抹了抹汗,有些紧张地说:“能,我不怕吃苦的。”
何老爹与王氏听了泽生这句话,都满意地笑了,看来这位女婿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寒喧之后,小茹就与泽生一起到两位叔叔家,把随的礼给他们送过去了。
午时,王氏从箩里拿出肉,切下一块,做了一顿对他们何家来说算得上十分丰盛的午饭。
一家人上桌时,泽生还拿出酒来,陪何老爹喝了几盅。泽生根本不会喝酒,但为了礼貌,他还是硬撑着敬了何老爹两盅。
何老爹看样子酒量不错,也爱喝,再看着眼前这位满意的女婿,他心里高兴,一高兴不免多喝了几杯。喝多了,话也多了,就絮絮叨叨讲一些家里的琐事起来。
他叹了叹气说,何家以前可没这么穷,他可是种田种地的好手。在生小芸的那年,村里突然来了一位李员外,圈了村里好些田去,李员外还拿出县令发的公文给村民们看,村民们知道闹不过官府,也不敢说什么了。
圈的这些田,其中有五亩是何老爹家的。别人家只圈一亩或两亩,算何家被圈的最多。虽然李员外按照一亩田补六百文钱,一共补了何老爹三两银子。
可是,失了田后,家里的农活的确是少了,人也轻松了一些,但只剩三亩田、两亩地,收的粮只能勉强够一家子吃喝,根本没有余外的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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