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西陵使臣团一行入了长安城。
当日夜里宫中大宴,为西陵使臣团接风洗尘。
公仪凝早早便与洛长熙说要入宫去看热闹,洛长熙心知她是要去“看”那个西陵王,倒也并未拒绝。洛长熙思来想去,最后干脆将她扮成了个随侍的宫女,带着一起入宫了。景青也是要入宫的,她见洛长熙带了公仪凝去,便也动了心思,想带季绵阳一起去。谁知季绵阳直接拒绝了她。
“我还是不去了……”季绵阳见景青有点不乐意,连忙又补了一句,“我今晚就留在公主府内,等你回来。”
景青刚皱起眉头,便听到了后半句,一下便又高兴了起来。
其实景青早就与洛长熙提过,说想让季绵阳也搬入公主府内来住——自然,是与她一起住在对面的厢房之中。
洛长熙倒是没什么意见。
可季绵阳却不肯。
“这……成何体统?”
景青愤愤道:“有什么不成体统的?我们两厢情愿,还不许住在一处了?”
季绵阳的脸一下便红了。
“我……”
“你?你什么?”
“我此时还是个……‘男子’。”
季绵阳无奈地提醒了一句。
洛长熙与公仪凝都是女子,便是住在一处,相处之间亲密一点,也几乎没人多说什么。可她季绵阳却还是“男子”,还是个已经成了亲的“男子”,而景青又是个未嫁的女子,这两人若是住在一处……
简直不可想象。
景青也知季绵阳说得不错,只能认了。
于是,她们两人真正互明心意之后,却仍然很少有机会能单独见面,更别说其他,比如……恩爱之事。景青自知道季绵阳是女子之后,便愈发觉得季绵阳之秀美柔曼令她心动不止,有时竟好像有些不能自已,莫名就想与之亲近,可偏偏不得机会。
季绵阳虽然羞涩,却并不拒她,真正阻拦她的是“时机”。
然而此时,季绵阳竟主动提出要留下过夜,景青自然心中欢喜。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听到外间的公仪凝已高声催促,景青才恋恋不舍地与季绵阳告别。
季绵阳细细看她神色,心中越发觉得好笑。
景青性子简单,心思纯澈,几乎不太遮掩情绪,也正因为如此,才更令她觉得可贵。
季绵阳笑了笑,又跟着追了一步,凑上去在景青的颊边亲了一口。
“早些回来。”
等得不耐烦的公仪凝正跑回来喊人,一探头便看见了,接着便捂着嘴笑个不停。季绵阳低了头,转身便跑进屋里去了。
景青转过头来狠狠瞪了公仪凝一眼。
“你瞪我做什么?”公仪凝笑嘻嘻道,“瞪我我也看见了!”
景青冷哼一声,没搭理公仪凝。其实,景青是在埋怨公仪凝的出现,实在来得有些讨厌,害得她还有话没来得及与季绵阳说。但转念一想,反正季绵阳在府中等她,她们还有一整夜……可以慢慢说。
天寒地冻,几人都不骑马,而是坐了马车入宫。
上了马车之后,公仪凝见景青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又忍不住开口嘲笑了她几句。景青正好心中不满,便也开口与她相争,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十分热闹。
洛长熙干脆靠在另一侧,看着,听着,却绝不加入其中。
一直到入了宫门,两人才停了下来,还是因景青要先下马车出去打探消息。此次西陵使臣团入京,负责护送的是洛长熙麾下的襄南军。毕竟襄南军久在南疆,对西陵也较为熟悉。只是洛长熙现在不太管襄南军的事了,每月只听回报,多数时候都交由手下将领自行做主。一来的确是没什么大事发生,二来则也是她想顺从洛明德的意思,慢慢将襄南军的军权放下,将来再还回去也容易。
但西陵王此次来京之事却牵涉到了洛长悦,洛明德意味不明,洛长熙自己也不便出面过问,便让景青留了心,特地喊了心腹在宫门口守着,先问一次话。
景青去了许久才回来。
回来之时,景青面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殿下,那位西陵王……”
“怎么样啊?”公仪凝抢先问道,“是不是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还是一看便知纵欲过度的糟老头子?还是……”
“呸!”景青白了她一眼,“都不是!”
“那是什么?”公仪凝不服气道,“总不会是个清秀的小白脸吧?”
“是个……”景青说了一半才回过神来,又朝公仪凝道,“我都被你绕晕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啊……那个西陵王根本就没来!”
此言一出,连洛长熙也吃了一惊。
“没来?什么意思?”
“此次带着西陵使臣团入京的并非西陵王,而是西陵王的王妹阿娜靖公主。”景青接着道,“据说这位公主在西陵的地位极高,不但名分上仅次于西陵王,实权也是有的,若西陵王不在时,见公主谕令如见王上。”
公仪凝也听得有些咋舌,惊道:“不过是个公主……这么厉害?不对,洛长熙也是公主,而且还是皇帝敕封的镇国公主,可也没这么厉害。你是不是打听错了?”
“绝不会错。”景青看出公仪凝对南疆边地的境况不甚了解,便转头又朝洛长熙道,“殿下应该知道,南疆蛮族尚武崇力,对男女之差反而看得比中原地区要淡得多。传说这位阿娜靖公主是个有勇有谋的厉害人物,在族人之中颇有声望,在西陵的影响力甚至超过了她的族兄西陵王。”
洛长熙点了点头,又道:“那为何会是这位公主来?西陵王自己怎么不来了?”
“怪就怪在这儿。而且此事……竟然是西陵使臣团到了京内才向皇上言明的。”景青也很是疑惑,“据说西陵王本是要亲自前来,但走到途中却突遇急病,不得已之下只得返还,又说此次来朝事关重大,西陵王也不敢托与旁人,便让这位西陵国最尊贵的公主代兄前来觐见,并发了诏令与她,令其在大巽朝贺期间,全权处决一应事务,西陵任何人不得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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