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用剑锁住了温情与柔情,他陆漾可没有!
到时候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又是自己了。
陆老魔一边感慨自己心太软,一边道:“师侄……呃,并非人类……”
“剑修不问出身。”
“那个,师侄已有了启蒙的师父……”
“我只教你剑术,别的随他。”
“师侄……师侄刚刚入门……”
楚渊已冷哼道:“你这就是不愿了?”
陆漾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只是师侄握剑也就几天前的事,根基莫说不稳,直接就是没有。而一些基础性的东西也不敢劳烦师叔你亲自教诲,师侄自当勤勉自学,只偶尔恐有不通之处,还望师叔不吝赐教……”
楚渊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不是我教你什么你学什么,而是你想学什么我就教你什么——是这样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陆漾惭惭地低下头。
“我亲传弟子都没这个待遇!”楚渊发出了好气好笑的斥责,顿了一顿,却话锋一转,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磬竹院,近十年内我应该都有空。”
“诶?”
陆漾愕然抬头,正撞上楚渊那张一直板得像昆吾石的脸。楚渊也正垂头看着他,忽而一笑转身,道:“记得叫我师叔便好。”
“……”
楚渊仰头望着平静下来的红日云海,语气已恢复了正常的肃穆和清冷:“两月后大师兄便会回来,你老实待着,莫再与匪类为伍,听到了么?”
陆漾没有发出声音。
他凝视着楚渊的背影,浑身微微颤栗,嘴巴发干,心情激荡,难以自持。
楚渊完成了云棠交代下来的任务,也达成了一试陆漾剑术的心愿,当下心满意足,便要御气回山,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扭回头,一字一句道:“逝水已逝,断芒新生。”
陆漾愈发吃惊地看着他,楚渊话尽于此,甩一甩雪白的衣袍,凌空飞渡而去。
院子里陡然沉寂下来。
陆漾还在消化楚渊留下来的情感信息,不敢置信之余,克制不住地萌生了大团大团的感激与感动。
正道师门,原来待他如此温情脉脉。
所有的黑暗与残忍,都隐匿在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若他永远都是一个孩子,永远都是行走正道的云棠之徒,是不是那些恶心的、会撕裂他心肺的对立和决绝,也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陆漾心里转过“不入魔也罢”的软弱念头,却只是稍纵即逝。
片刻之后,他拔出了曾经的逝水,现由师叔改名的断芒杀剑,一剑斩过虚空,也斩杀了内心所有的摇摆和彷徨。
他想起宁十九给他罗列走正道的一大堆好处,今日今时,似乎又更多了一项。
可是他的答案依旧没变——
“我拒绝。”
“所有我杀过的人,还有想要杀我的人,老子可记得清清楚楚!”
“我拒绝忘记!”
究竟是他上辈子的罪孽勾起了别人对他的恶意,还是别人对他的恶意导致他这辈子不愿洗去罪孽,陆漾已经懒得去想了。
他只知道,在这蓬莱,在这真界,除了有限几人甘用真心对他,其余人等,都曾——都将——半隐半藏地对他呲出染血而狰狞的獠牙。他们似乎很喜欢瞧见他狼狈挣扎的模样,而陆漾心中也正翻涌着同样的情绪。
只要走下温情的千秀峰,就可以呼吸一下冷冽的、真正的空气了吧,就可以看见角落里的黑暗与残忍了吧。
战争的序幕这才将要拉开。
那些谁,你们可准备好了?
陆漾猛的将断芒杀剑一插入地,转身回屋换装,顺便回想了一下出去后要留意的目标。
第一个,就是他马上要正面撞上的十余岁少年,他当日宠得不行的武缜武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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