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车轱辘碾过马路的声音传了过来,悦耳的铃声是那马车传来的,娄锦侧目而视,见那华丽的仪仗一出现,便引得众人唏嘘不已。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正是高阳公主,她的身姿颀长,与武世杰站在一旁,倒不显得小鸟依人。高阳公主面上不愠不怒,脖颈因着微微仰着的头而拉长,显得尤为纤细娇媚。
只不过,尽管如此,她依旧是与武世杰并肩而走,并无把持着公主的架势。
娄锦低眉敛目,恍若并未看到高阳与武世杰一行人,只微微侧了下身子,眯起眼看那宿舍的安排表。
可娄蜜就看不得武世杰身旁有着别的女人,这么多年,她与娄锦二人相争,最后娄锦退婚,她被武世杰以一封休书逼出门去,最后却是为他人做嫁衣裳,高阳公主是何时搭上武哥哥的?
许是娄蜜的目光过于炽热,高阳冷睨了她一眼,刮地人好生眼疼。
站在娄蜜身后的人纷纷都退了开来,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武世杰不是没有察觉娄蜜的目光,那是一道深情乃至于令人心痛的神色,他的心一动,面上却是毫无表情。
记得前两日,一个小厮送来了一个暖手的九曲玲珑小鼎,他本就奇怪,可那小厮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他只拿回放在手心,捂一会儿便觉得手心温热,很是舒服。
后来再问那小厮,小厮才道:“是娄蜜小姐叫奴才送的,交代了让奴才不要说,奴才在她离去的时候听的她自言自语,说是什么再无缘分,不纠缠,只送些小东西,乃让我心安若泉。”
武世杰闻言,顿时觉得心口被什么撞了下,微微有些疼。
他有些小心地觑了眼娄锦,他这一辈子的梦靥便是那一抹碧青,终其一生是想娶了她回家,他甚至不明白,二人之间为何会变成如今这陌生模样。
恍若之前发生的一切若梦一般,让他每回想起梦里的凤冠霞帔女子额头泛血,触目惊心地质问着他。
他怔然,眼中闪过一丝悔恨,和难以言明的东西。
娄锦不经意瞥了眼,被他那目光一震,便撇开头去。她眼眸一冷,心中早已经有了一把尺。便径直朝那清心楼而去。这清心楼便是国子监里的她与娄蜜高阳三人的栖息之地了。
不过,转瞬离去的她遂还是危险地凝起了眉头,三人一间宿舍?
高阳看了眼名单上的名字,便嗤笑着望了眼娄蜜,便朝着清心楼而去,临行前,她转过头与武世杰低声说着什么,眼尾扫了眼娄蜜那平静的模样。
“武哥哥,父皇已经许了我们的婚事,你要知道,高阳的心里只有你。你也要这般待我,莫要负了我。”
话一落,长睫一闪,她定定地望着他闪烁的目光,眸中闪过一丝悲戚,随后便是一抹冷冽。
武世杰低声应了是,便转身离去。
高阳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抬眼便盯着那上头的名单出了神。即便武世杰从来不是她的,可这段日子,他那般消沉,若非自己,他根本不愿意回到京城。终究,让他走出这阴霾和悲痛的人是自己不是吗?
若说这辈子注定有三个女子与他纠缠,那么,她便要做他这生最后一个女子。她亲耳听到他在梦里近乎哀求的痛楚,听入耳中竟是那样地疼,自他抓着她的手,悲戚地唤着锦儿这个名字,她便知道,她逃不掉了。
尽管她与他之前的故事没任何关系,可她还是只为了那声哀求,选择了深陷。
拽紧汗巾,武世杰,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娄蜜低垂着眼,也随着高阳的方向而去。
众人仿佛此时才呼吸了起来,这四人一离去,真觉得空气都自在了起来。
娄锦穿过学堂后的一道巷便到了清心楼。清心楼与天一阁比邻,附近几个小小的院落用假山与杨柳隔开,均是女子居所。
娄锦站在这清心楼下望着,水眸却扫向远处。流萤见着她这神情,悠远地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她顿了下,道:“小姐,奴婢一路过来,听人说除了方瑶小姐,就只有三皇子尚未到了。”
扶着横栏的手下意识收了回来,娄锦低了下眉,他怎么了?
为何还没来?
思索再三,她道:“午后把刘韬找来。”
“小姐,或许三皇子有事。”流萤不明白小姐怎么了,总觉得这两日越发地心事重重了。可只有娄锦感觉到一丝丝不安,她,想见他。
娄锦并不应她,而是入了清心楼。整齐干净的屋子,简单的三张床,上方的锦被褥子叠地很是整齐,床是北方的炕床,平日里是不会开地龙的,夜里必须要烧炕才好安寝。
她与流萤见着她的行礼已一早被小厮送到了床尾,里头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本医书和一些银钱衣服,别的还真没带什么。
把东西放入床上的八宝阁,刚坐下来的她就听得外头传来的声音,那是高阳的婢女。
“公主,为何皇上不为公主另外安排个住处,要与这些庸脂俗粉住在一处,也不知道公主晚上好不好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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