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日久,民不知兵。这是浙江现在海防水寨官的现状。各卫所官军回城近便,多有恋船弃家者,船只不修,器械不整。
这些都是魏文礼上奏给陈瑀的浙江沿海境况,更加滑稽的事,由于海防军船修理维护费大,许多卫所竟将这些船只变卖,改为马匹巡逻,海上不再例行巡哨。
一些卫所不已巡防海务为要务,却偷偷干起了经商、海运、捕鱼等事。温州沙园千户所圩田被海水冲坏,当地都司不但不去修缮,反而上百姓自行解决,他们却下海捕鱼,以为营利。
更是有不少备倭官私受东南大户的贿赂,放纵部下等下海捕鱼,更盛者,贩卖私盐也。
对于魏文礼上奏的这些弊端,陈瑀看了之后脸色铁青,现在没有战事还好,可一番倭寇得知了大明沿海军务这般的松懈,若是他们主动进攻沿海,那多少家户将会遭殃。
戚景通等几个千户不知陈瑀叫自己来是所谓何事,但是见陈瑀脸色不善,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自己看!”陈瑀将魏文礼的文书递给了戚景通,良久后等戚景通几人看完,他才道:“这就是大明,表明上看繁华异常,可是内里的隐患犹如白蚁一般,尔等只晓得陕边等地,其实那儿本官倒是不担心,反而是这里,若是一旦有倭寇发现东南的海防,你们说会如何?”
“屠杀、抢劫!”戚景通知道这些外番人的心态,不劳而获对他们解释是最贴合不过。
“可东南已经这副模样,大人当如何开海禁?”戚景通不解的问道,确实,这两点表面上看是那么的矛盾。
“鸟穷则攫,兔骇则奔。”陈瑀眼中充满了担忧,“沿海的军民没有耕田,无以为生计,海禁长久下去,无疑会致使他们铤而走险,一旦这些人和倭寇搭上关系,危害则比倭寇多万倍矣!”
陈瑀看问题很准,他说的每句话都是有理有据,也体现了他对人心把握的精准,戚景通暗自佩服,问道:“那当如何?”
“若要开海禁,需先对沿海军务等事进行一场整治,如今朝廷上刘瑾大权在握,李东阳又暗流涌动,现下本官在京师恰巧无事,倒不如去东南转转。”陈瑀将案几上早已经写好的文书递给了沈飞,对他道:“去送给刘瑾。”
第二日,内阁的任命便下来了,“着令陈瑀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视浙江,赋予陈瑀便宜行事之权。”
对于陈瑀的离去,刘瑾是巴不得的,所以他效率才这么的快,因为陈瑀只要在京师一日,许多事他刘瑾都不敢去做,既然你陈瑀想去浙江捯饬,那就去吧,你去浙江整治,我便在京师整治,两不耽误。
自从这条任命下来之后,东南沿海官立马紧张起来,当然那闽商集团的人除外。
陈瑀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并没有在京师耽搁,立刻出发浙江,只是一旁却带着房小梅。真不是陈瑀色心,主要是带着这丫头在身旁,许多事能好有个商议。
那些原本是浙江的官,自然都是听过陈瑀的,这小子还没这么大权力的时候,就干掉了麦秀,如今以都御史的身份巡视浙江,绝没有什么好事,怕又要在浙江搅起风雨。
陈瑀没有做官船,他想看一看浙江沿海的千户所是不是真如魏文礼说的那般。
他带着戚景通、沈飞、刘玉、房小梅,还有几个内厂校尉混在了商船内,从京师出发,一路上算是太平无事,在抵达南直隶的时候,陈瑀等一行人下了船。
好久没有见恩师唐伯虎,陈瑀此次打算去吴中看一看,苏州和上一次来过的一样,依旧繁华异常,行在喧闹的大街上,陈瑀不免有些感慨。
“好饿啊,俺们啥时候吃饭呀?”戚景通揉了揉干瘪的肚子,面色苦涩的道。
“除了吃,真不知道你有什么作用,不晓得大人带你这厮出来做什么!”沈飞在一旁挖苦道。
“你懂个屁,不吃饱了怎么干仗?”戚景通显然不同意沈飞的话,两人还没两句就斗上了,差点当街就撸袖子较量一番。
也多亏得陈瑀能管住这二人,他道:“你两个莫要抄了,今个我们就去老师家吃汤包。”想起汤包,陈瑀情不自禁的道:“白面皮,轻面汤,入口汁浓香,三日余绕梁。”
“哎呀,大人您可别说了,俺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戚景通大大咧咧的道。
房小梅喉咙也是咕咚了一声,显然也是饿了,陈瑀不免笑了笑,加快了速度。
可是当抵达城中的时候,那沈家汤包店却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姓彭的包子店面。
“是这么?咋不进去吃?”戚景通见陈瑀望着这彭家包子店发呆,以为陈瑀又是有感而发呢。
“你们先去,我有点事。”陈瑀道,“吃完了记得给我带几个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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