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亲的队伍停了下来,实在是前面白光太盛,领头的唢呐锣鼓人也被那白光闪瞎了眼睛,不得不停了下来。
江西仕子们早就听说浙江人要来闹事,十几个青衣书生当先跳了出来,和对面一样,掏出了怀中折扇。
妈的,不知道还以为两队是来耍帅比酷的。
“敢问……”江西仕子当先抱拳,礼貌躬身。
“不敢莫要问。”浙江人火药味很浓烈。
“既问岂不敢?”江西人也不甘示弱,反正今日有喜事罩着,即便闹出点什么事情也无所谓,文人相轻,那斗起来比武夫更加猛烈。
“玩对子是么?”浙江谢孟举风度翩翩的走了出来,“在下不才,余姚谢孟举,今科举人,熟读声律启蒙,对子颇有见解,对遍余姚无敌手!”
文人嘛,不管他是不是吹吹牛逼,首先气势上便不能弱,瞧人家那自信的样子,对遍余姚无敌手。
虽然和进士失之交臂,但能考上举人,其实力也不可小觑,他们并没有在身份上去羞辱对手,这也算是读书人共同达成的共识,都是十几年寒窗一步步来的,说这个只会让人觉得没品。
“前方出了何事?为何停了?”李梓棋掀开轿子问一旁骑着高头大马,胸带红花球的桂萼道。
“呵呵,可能是这边浙江仕子不忍心你嫁往江西,组织了一些人过来和我一些江西朋友们文斗起来了。”桂萼笑道,“反正今个大喜,便由他们闹腾吧。”
李梓棋淡淡哦了一句,便把轿帘放了下去,花轿内,一张俏脸却寒了起来,这个头明明是你挑起来的,你不过是想把陈瑀引过来,以江西数十位举人进士来挑战陈瑀罢了。
仁和县县令杨应奎和你同窗,此刻却赫然在列,他是江西人还是浙江人?想不到你桂子实竟然这般的有心机!
浙江这些仕子的才学很明显不如江西这批,这批都是与进士失之交臂之流,你将他们揽入到了你的门下,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
杨应奎自然不敢出现在江西举子之列,不过他依旧换了便装隐藏在了队伍中央,必要的时候可以推江西举子一把。
杨应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心胸狭隘,整个仁和乃至钱塘都知晓,北上时陈瑀虽然没对他羞辱,但是他事后想起陈瑀那番举动,根本就没有将他放在心上。
现在陈瑀既然没了官身,自己又怎会惧怕他?所以桂萼挑起这个头之后,他便点头应允,同窗加日后的仕途,在那一刻,他便和桂萼绑在了一起。
那边谢孟举介绍玩自己之后,江西人便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书生,甚至都没有介绍自己便对谢孟举道:“谢老爷出题吧。”
这举动乃是藐视之极,一时间让浙江仕子愤怒万分。
“民忧是也,国忧是也,无分南北。”谢孟举一马当先,看样子是想缓和一下两地的关系。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不是东西。”那高瘦举子摆了摆袖笼不屑的道。
江西仕子这一对,彻底将两地举子的战火点燃了,浙江人脸色涨红,“你骂谁不是东西?”
“哦,对联嘛,不是挺押韵的?不是东西?咦,怎么成骂人的话了,不好意思,张口便来的。”说是不好意思,可是脸上却全都是得意之色。
“三鸟害人鸦鸽鸨。”谢孟举这次也不给他面子了,直接开骂起来,文人骂人,带一个脏字就输了。
“一群傻吊鹿獐螬。”
高瘦的江西人说起来得心应手,在看一旁浙江人则要绞尽脑汁才能憋出一个来。
文征明在一旁道:“看得出来,江西人的思维反应都要略高余姚谢孟举一节,这下浙江人可能要吃亏了。”
陈瑀点点头,“恐怕那高个子还没有出实力呢,你看他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无论是对子还是骂人,皆都占据上风。”
“呵呵,说不得最后那些人要把你廷玉搬出来了!”祝枝山在一旁幸灾乐祸的道。
“无关痛痒的争斗。”陈瑀摇了摇头,“权当是个乐子了,何必那么较真。”
一旁的魏文礼和马昂活脱脱的像个吃瓜观众,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不过看他们吵吵架也挺好的。
几人说话间,那边两方又出了几对,此刻余姚谢孟举的额头上都已经出汗了,被江西那高个子一句“国色美景,处处莺莺燕燕”怼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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