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典管的儿子名唤六顺,据他所说,今日清早来了一个姓贾落魄秀才,说了妻子得了重病没钱抓药,就将祖传的唐三彩拿来典当。当时,陆典管刚刚出去,苏朝奉不在店里,六顺看着贾秀才着急,毕竟家里病人正等着他抓药呢!结果,六顺就把唐三彩先收下来,六顺跟在陆典管身边多年,自认还有一些识别能力,鉴定之后认为唐三彩没有问题。
六顺按照典铺的规矩,把价格压得很低,但是唐三彩十分珍贵,千金难求,最后六顺还是给了秀才一千贯。
账房是个女真遗民,姓氏乌林答,他对古玩一窍不通,心想六顺是陆典管的儿子,必然家学渊源,而且他也不便得罪六顺,于是就把钱给开出来了。
当然,口头常说的货币单位一般是以中统钞为准,一如现代口头说的“元”,一般是指人民币,除非特别说明,否则不会有人认为是美元。
但一千贯的中统钞已经是个天文数字,折合白银五百两,玉蔓若非碰到像小奚儿这等败家子,卖花一辈子也卖不出五百两。
当时陆典管回到典铺,清点质物,看到唐三彩之后,以他的专业能力,手指轻轻敲了几下,就知收到一件赝品,问明缘由,当即给了六顺一记窝心脚。
元老爷也不懂得古玩鉴定,刚到杭州的时候,看到名门望族对于古玩十分推崇,起初他还无法理解。但经出身书香门第的杜夫人点拨,他立即看到了商机,开了一家博古典铺,专收古玩,转手一卖往往能够得到数倍甚至十几倍的利润。
他本身不是专家,这些年来全部仰仗陆典管和苏朝奉,倒也不可为了一千贯伤了陆典管的交情,毕竟陆典管的价值远远超过一千贯。
看到陆典管又要暴打六顺,元老爷连忙制止:“老陆,孩子还小,没得给打坏喽!”
“大东家,这败家子白白地让店里亏损了一千贯,我……我是真没脸见你哇!”
“这人现在还找得到吗?”
“人海茫茫,哪里找得到?”陆典管为难地蹙着眉头,“就算找到,他手里有咱们店里开出去的票据,白纸黑字,难道咱们还能反悔不成?”
“活当还是死当?”
“活当。”
陆典管心想,是活当又有什么用,贾秀才摆明了就是来骗财的,难道还能指望他把唐三彩赎回去吗?
玉蔓心里却想,是活当说不定还有转机。
此时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让元老爷对她刮目相看的机会。
元老爷沉吟半晌,上前扶起陆典管:“你先回去,我再想想办法。”
“是。”陆典管拖起六顺就走,边走边骂,外加拳打脚踢。
元老爷心烦意乱,一千贯虽说对他而言是笔小钱,但他毕竟白手起家,不是生来富贵,莫名其妙损失一千贯,自然满心不快
望了玉蔓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我若此刻走了,典铺损失的一千贯只怕要不回来了。”
元老爷面容微微一动:“你有办法?”
“但可一试。”
“你若弥补了典铺的亏空,老夫定有重酬。”
玉蔓听到“重酬”,眼睛就是一亮,恨不得当场就问“重酬到底有多重”,但在此刻她还是有必要做作一下:“我只想让元老爷知道,像我这样的儿媳妇,你值得拥有。”她怎么觉得这句话那么像21世纪听到的某句广告词呢?
元老爷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果真怀了我家香儿的骨肉吗?”他看玉蔓的小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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