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内特先生看着披着玛丽皮的苏拉开椅子坐到餐桌边上,便和她叮咛了一句。
“海瑟薇小姐今天下午六点会到。”
“谁?今天谁要过来?”贝内特夫人听闻好像有客到访,马上提高了嗓门。
凯瑟琳也用同样热情的语调立马回答道:“妈妈,是个叫做海瑟薇的小姐,来我们家教玛丽画画的。”
一等知道来的不是客人,只是个家庭教师,贝内特夫人的劲头就全部泄掉了,甚至还嗔怪别人不该拿些无聊的小事情一大早就骚扰她的神经。
“得了,别说这些无关重要的事情了。我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神经实在架不住你们这么没日没夜的吵吵嚷嚷。再说我可没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会教人画画。她教人教的怎么样,要花多少钱。虽说这点小事原本做母亲的也可以不去管它。但你们的父亲做这样的事也从来不和我商量一下。光凭着他一个当家人的想法做事,我就不免要要气他对你们照管不周。”末了她见没有人搭腔,于是又气呼呼的添了一句,“我可都是为了你们操心,才吃不好睡不好的。”
“妈妈,这件事爸爸在年前就和大家说过了,不是吗?不用担心海瑟薇小姐的专业性,她在这个地区教过好多家女孩子画画。卢卡斯家附上她也待过,夏洛特说她是位尽心尽责严谨本分的好姑娘。再说了,前段时间夏普夫人不是也提起过海瑟薇小姐吗?”简温和的提醒道。
贝内特夫人终于记起有一次夏普夫人当着大家的面称赞海瑟薇小姐在绘画方面有着真正杰出鉴赏力和独到眼光。于是她终于也信服的点点头,不再对人家诸多挑剔了。
“听夏洛特说,那是因为海瑟薇小姐把夏普夫人挂在门廊里的那些画都捧到天上去了的缘故。那些画都是夏普夫人的毕生杰作。我可真后悔上次晚上去他们家吃茶点的时候,没能在门口好好欣赏一番。现在人家已经冷落咱们家了,我怕我是没什么机会能让自己开开眼界了。”伊丽莎白故意用一种一本正经的语气说话,惹得做母亲的听到冷落一次又开始伤心。
贝内特先生用眼神责备了调皮的女儿,然后才慢悠悠的说道:“就算我们眼下一时还摸不清人家海瑟薇小姐是不是画的很好,至少很快就能知道玛丽画的好不好,将来是不是有点可能能与夏普夫人比肩。能够得到夏普夫人这么风雅的人的称赞,她的鉴赏能力就绝不会差到哪里去。我们自己常常发现自己一无所长,有这样那样的缺陷,难免要依赖别人的眼光和看法来行事。对此我们也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就全然相信人云亦云,要么只能落个半信半疑举棋不定的下场。”
伊丽莎白听出父亲说的比自己还要调侃终于忍不住用餐巾捂着嘴偷笑起来。
简嗔怪的看着有失餐桌礼仪的妹妹,却因为爸爸也是那样而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几句。
贝内特夫人没有搞懂那对父女一搭一档在说笑些什么。但是她强烈反感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于是就转过头对玛丽说,让她千万要好好学习画画,别辜负了父母苦心孤诣对她的栽培。这几句话她说了又说,看样子非要玛丽感恩戴德的表达下感谢和志气不可。
可惜这时候吃饭的是苏。她除了专心致志吃饭让做母亲的干等着,别的什么也不做。
玛丽认为一人为主一人为辅的生活方式不利于两人感情的和睦,也没办法让大家各得其所。于是干脆的说,还是执行以前提到过的分工政策——彻底的各做各的,譬如弹琴的玛丽,画画的苏什么的。这样她也终于可以避免苏执意要教给她的那些几何问题了。
苏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恭敬些的看着贝内特夫人,确定她再也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就转头到另一边:“爸爸,海瑟薇小姐要住在哪里?我要去哪里上课?”
“她和希尔她们一样住在后面的房间里。”贝内特先生补充说道,“你学习的画室也暂时安排在那里的小客房。你吃完饭可以先去看看那边是不是都准备妥当了。我想希尔一定让人已经把房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虽然只是临时使用但你会喜欢的。等到我让人把楼上拐角的储藏室拾掇好了,就把钢琴挪上去。现在那个弹琴的地方就做绘画室好了。我觉得画画可能比弹琴更需要一扇能够看到风景的好窗户。”
“谢谢您。您对我真是太慷慨了。”苏没想到贝内特先生不声不响的做着安排,事先一点风声也没有露,却把事情考虑的这么周全。
“听到你这么感激,我真是高兴。要知道现在还能为女士效劳,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小女孩的胃口也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了。”做父亲的得意极了,他本来偶尔积极一下就是为了想看到女儿感激的样子,于是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它。
姐妹们对父亲的安排也很是羡慕。与其说羡慕,对于两个小的来说不如说是新鲜又好奇。凯瑟琳和莉迪亚几乎坐不住了,马上就想要跑到画室去看一下。她们甚至还慷慨的想到,如果那个房间简陋朴素的实在不成样子,她们大可拿出些娃娃来布置一番。简也替玛丽高兴,于是她说要为画室专门准备花束和水果——既可以欣赏又可以临摹。
伊丽莎白的兴奋可以说别具一格,对还没有影的事情保持了极大的期盼,也许她乐观的一面就是从这里体现的。
“玛丽,如果你画出了许多杰作足够挂满门厅之后,我请你务必要给我画一幅和二楼我房间窗子望出去的景色差不多的画。希望那是漂亮的夏季树林,我好挂在窗子边上。要是哪一天下了雨或是到了冬天,坐在窗口看不到怡人的风景,至少我还能看看你的画聊以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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