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门是没有冬天的,它最冷的时候,最多只是深秋。
此时,云顶山上的枫叶已从金黄变成深红,在如墨的夜中,飘曳着,甚有和风的感觉。
沈流岚和殷雅霓牵着手,在五年前他们经常散步的那一条小路上走着。
“我们”他刚想开口说他们上次在这一条路上散步,还是殷雅霓怀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
话到嘴边,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再提伤心过往实在是影响心情。
于是话到嘴边,他又吞下了,临时变了话题,“我们,明年二月十四号举行婚礼怎么样?”
“婚礼?”殷雅霓倒是有些诧异,仰起头看向他。
沈流岚将口袋里她的柔荑紧了又紧,“你都嫁了我两次,还不给我一个婚礼,我会没安全感的。”
殷雅霓脸皮薄,突然提起办婚礼,脸瞬间就红了。
见她不言语,沈流岚继续说道,“这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了,我们要恢复正常的夫妻关系。先前要是我们早将婚礼办好了,也不至于我失忆后,外公随随便便就能抹掉我们的关系。在我失忆的那一年多里,我真的错过了好多。错过了陪伴你生产的机会,错过了孩子们出生那最珍贵的时刻,这两件事情是我最无法释怀的,也是我讨厌外公的原因之一。”
殷雅霓垂着眼踢着地上的小石子,沈流岚的担心她又怎么会感受不到。
他的这一席话,将她也绕进纠结里了。
“我生孩子的时候你没在身边,其实我不难过。我最难过最害怕的事情是,如果你当时不是那么巧,刚好看中会展公寓的房子,而是看中了别的房子,是否我们就此失之交臂,是否你会爱上其他姑娘,是否我们的孩子们便没了父亲。我有时候想起真的觉得好后怕,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失去了你。”
殷雅霓言语低落,沈流岚明白她的压力和担忧有多大。
今晚挑了这么个时间出来,就是要将她的思想工作通了的,不然她的快乐永远都会是短暂的。
沈流岚穿着羊绒大衣,此时殷雅霓的小手正被他的大手包着放在大衣口袋里。
那小手又冷又颤,他知道她终究是难过。
曾经他认为,语言是世界上最苍白的表达方式。
所以他做着殷雅霓知道的、不知道的所有他觉得对她好的事情。
可现在看来,即使投入了所有的好、所有的爱,都不如对她不带半点隐瞒。
“不会的。即使我没因为买会展公寓的房子而遇见你,我也不会看上别的姑娘。这点你还不信我么?我都这把年纪了,身边来来去去的姑娘也就你一个。我对你的感情有多深,可能深到连你我二人也不清楚。我现在细细想来,失忆后初见你的那一瞬,便觉整个黯淡的眼前都发亮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当时置产顾问将汪沅介绍成你先生,连带我也跟着误会了。在明知道你已婚的情况下,我还是不顾一切地约你见面,那边又找人拍下了汪沅跟时妍的照片,逼他跟你离婚,在他面前闹了好大一通笑话,确定了你与他并不是夫妻关系的时候,满心欢喜地跑到御园找你,却看到了你推着龙凤胎出来散步的样子。当时我整个人都傻掉了。然而,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还是爱你,深深地爱着你。”
沈流岚当时做的这些事情殷雅霓并不清楚,她不知道那短短的三四日里,沈流岚为了跟她在一起,经历了多么煎熬的心路历程。
如今听来,她只剩满满的感动。
放在他大衣口袋里的手,蓦地抽了回来。
旋即,她躲进他的大衣里,双臂圈着他的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有他专属味道的颈间。
沈流岚亦将她紧紧地包在自己的大衣里,就如他们在巴黎铁塔下那般,暖心而又缠绵着。
殷雅霓似乎受到了很大的动容,沈流岚眼下这段表白,竟比五年前更让她感动。
也许是年纪渐长,也许是他们曾经的深刻,殷雅霓比当年更能感受到沈流岚对她的爱和付出。
“老公,谢谢你这么爱我,我好担心自己对你的爱无以回报。我如果有哪里做不好的,你一定要跟我说,我会改的。”
其实殷雅霓不必说这番话,沈流岚也是参透了她的心事。
这个小女人爱得既任性又隐忍,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此,他万分心疼。
到底是因为他处理不善的那两段过去,才导致了她的小心翼翼。
沈流岚紧紧地包着怀里的殷雅霓,温柔的吻细细密密地落在她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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