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愧对墨儿,需得用一生时间来偿还。”她一生最对不起的只有两人,一是她的父亲,一是她的儿子。
姚皇眼中悲凉之味更浓,自嘲地摇了摇头:“你却独独不曾说过愧对我。”
“对父亲,已不是愧对二字可言,从小到大,父亲都不曾亏待过我,给我最好的衣食住行,给我请最有名的老师,任何敢欺负我半分之人父亲都加倍还回去。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就是父亲,就算穷尽我一生的时间、精力来偿还都是远远所不及的。不过,我是自私的,这一生我遇到了纪鸿,与父亲之间,我选择了前者。于父亲恩情,我唯有下辈子再偿还,谁也不知有没有下辈子,我应该是全世界最过自私之人。”
说着,红豆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有趣之事,眼中随时悲凉,却俏皮一笑,虽然与这个年龄不符,但在他眼中却是亲切至极:“父亲倾尽一生爱母亲,而我倾尽一生爱纪鸿,这一点,我倒是随你的。”
“哈哈,你油嘴滑舌的本事还是不减,”沉重的氛围宛若被这句话给打破,姚皇怡然地捋了捋胡须,说道,“说吧,你缘何而来?不要说你是为了我,我老了,却不糊涂。”
红豆重新敛了敛神色,郑重地问道“父亲可是知道一直住于太子府的绿珠的身份?”
“梅、殇、族。”姚皇拿起桌旁的茶,拨了拨杯盖,一字一顿地说道。
见他丝毫没有惊讶地神情,许是已然知道,倒令她惊愕不已,她又是打量了姚皇片刻方才继续说道:“父亲前几日将绿珠招进宫中好一阵鞭打,如今却是放回去,这却不像父亲的做事风格。让我猜猜,能威胁到绿珠从而掌握墨儿的动向的手段约莫是毒药吧。”
杯中茶已然温热,姚皇享受地抿了抿,夸赞道:“你仍是这般冰雪聪明。”
“但是,父亲,这次你却是放错了筹码,就像你几十年前一般,”见姚皇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模样,红豆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年前,纪鸿为了他一生的信仰,为了阻断拂兮复国之路,将一整瓶鹤顶红灌入绿珠的腹中,想要毁掉他最大的筹码,可这却并未奏效,她不过昏迷了几日,之后却仍是活蹦乱跳的,只不过失忆了,却是不知是真是假。但能肯定的是,梅殇族是不畏惧毒药的。因为当日,我便隐于窗后,亲眼见着一整瓶鹤顶红灌进她的腹中,事后,我拿着那个空瓶去铺中询问,当真是鹤顶红无疑!而她,如今也出现在父亲眼前,同一般人无甚差异。”
“哦?我倒是小看了那姑娘。”红豆从来不会撒谎,这一点毋庸置疑,要不然当年他阻扰她与纪鸿也不会如此顺利。不过这结果却是他所没料到的,他挑了挑眉,难以置信,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合乎常理。
“如今,红豆再恳请父亲一件事,”见姚皇并没有拒绝,她继续地说道,“能否请父亲不再干预墨儿的事,就像当年一般,不以你的想法强加。我知道你如此不过是想为墨儿铺平今后的路,不让他拐太多弯。但是,这一切都是以除却感情为基础的。我可以看出来墨儿对绿珠的感情不一般,我不想让她成为墨儿一生的遗憾。”
这世上待她最好之人便是父皇,就算是纪鸿也是远远不及的,只不过她恐怕是最辜负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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