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庭晚间回来,知道张府差人来看望冬儿,沉默了好长时间,问道:“那天是张家的嬷嬷说差人来看冬儿。怎么来的是染坊的管事?”
郑氏说道:“那个王嫂子说,廉伯说张府里的仆妇们和冬儿不熟,来了也就是走走过场。王嫂子和冬儿一直亲近,她来看望冬儿,还能和冬儿说说话儿,就做主调了王嫂子来咱家看顾冬儿。”
“这个廉伯,还真是……”杨秀庭止住话头,看着炕桌上的水果,说道:“这些个果子,咱一时也吃不了。趁着新鲜,让豆豆给院里刘山和姚家的孩子们分分。给汤先生也送几个,还有,把那桃子送一个给汤先生尝尝。”
郑氏不赞成的说道:“这么一来,张府送东西给冬儿的事,不就闹得尽人皆知了?”
杨秀庭:“你以为还瞒得住谁?”
大春对杨秀庭夫妇说的话不感兴趣,只看着那些水果,插嘴道:“我明天也给我师父送些果子去。爹,汤先生的那个桃子就不给了吧?汤先生年纪大了,一定不贪这些水果什么的,多给他一些别样的。那个桃子稀罕的很,咱留给巧凤尝尝。”
果然是冬儿说的对,自家就是耗全家之力,给罗木匠养了个儿子。杨秀庭再次无力的在心里叹气,然后说道:“你师父家离的老远,送什么果子?巧凤比冬儿还小吗?人家给冬儿送来的果子,冬儿都没吃一口桃子。”
大春脸色讪讪的坐回原处。
王嫂子离开不过两天,罗木匠就捎来话,说是有个大主顾找上门来,要做一整套的家具,让大春收拾收拾,第二天去罗家准备上工。
郑氏听到这个传话,吃惊的愣怔了好半天,又表情复杂的瞪了冬儿好半天,终于颓然的认清了自己面临的形势。
人家只不过是张家的一个家仆,念叨了一句“家里住处紧张,该找个活儿做做了”,让罗木匠和大春苦恼半年之久的营生,就有了。张家把这个女儿抬举的老高,那么这个女儿大概就真的超出了自己的掌控。难道以后自家女儿再也由不得自己了?
之后王嫂子又来了两次,分别带来些罕见的精致点心、时鲜水果和几样带绣纹的缎面尺头。
送来那些尺头的时候,王嫂子说,用这些给家里孩子做身像样的衣服。说的郑氏很不高兴,好像杨家的孩子没衣服穿似得。
郑氏不悦之余,依然没动这些衣料,原样放起。一天冬儿的事情没定下,这些东西就是麻烦。
杨秀庭却有些动摇了,照着张府的这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势头下去,冬儿绝对嫁不出去。就算日后张府对冬儿失去了兴趣,经过他们场闹腾,冬儿也难找到好人家、好亲事。唯一让人欣慰的是,张府对冬儿表达了足够的重视和诚意,并没有看轻自家女儿。这样看来,与其拖延时间,最后惹张府的不悦,还不如早早答应了。省的拖到拖不下去的时候,再把冬儿送过去,那样受罪的是冬儿,白白的遭人家白眼。
这样过了十几天,一天的辰末时分,张谦带着明心、明瑞两个长随,到杨家的糖作坊拜望杨秀庭。
两人进了堂屋,关起门一番长谈后,张谦起身告辞。
当天晚上,杨秀庭回家也没多说什么,只问冬儿:“你一直是个和别家姑娘不一样的女子,你的亲事家里从前到后都没瞒过你。张谦张爷的意思,你也清楚。现在的情况是,即使张爷放手,你也很难说到好亲事。爹想问问你,张爷想你去帮他管买卖,你能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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