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思量着,姚静这么说,一定是昨天棋艺班里对弈,竟然输给了女学有名的做粗活长大的贫家女,大大的对了脸面,咽不下这口气。想着自己下棋走的不是常规路数,是没学过奕理的野路子。所以,打算强逼着自己去棋艺课,用围棋奕理让自己出丑,以找回她昨天丢失的脸面。
冬儿对徐诗语微摆下颌,示意她领着妮子和乔秀妍先行离开。
徐诗语看懂了冬儿的意思,可是,看看挡在前面的姚静几人,有些担心自己几人走了,留下她一个人会吃亏,就犹豫着没动。
冬儿再次示意她离开,并小声说道:“相信我,只有你们先离开,我才能走出去。”
徐诗语再次权衡了一下局面,就是她们都留下,也不能靠打架解决问题。再看看冬儿神情从容坦然,稍稍放心一些,便硬扯着妮子两人往外走。
姚静几人冷眼盯着冬儿看,并没有阻拦三人离去。徐诗语三人出了学堂,离开围观的人,心情忐忑的站在院子里,关注着学堂里的动静。徐诗语更是告诉乔秀妍,一旦屋子里发生冲突,自己和妮子进去救场,乔秀妍则要立即去通知规矩苑的教习。
等徐诗语三人彻底离开人群,远远的站到院子里,冬儿才慢慢说道:“姚姑娘,恐怕我要让你失望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穷人家、做粗活长大的女子,从没机会学过什么棋艺、书画。至于昨天和姚姑娘对弈,我也解释过了。不过是见多了别人下棋,学了几步棋路,根本不懂什么奕理,着实无法和你讨论。”
张姑娘质问道:“不懂奕理,你偷偷摸摸去棋苑做什么?那里就是讲述、学习奕理的地方。既然不懂奕理,你下什么棋?还学人对弈,你也配!”
对于张姑娘激动、甚至有些过头的质问叱责,冬儿表现的很淡漠,只平静说道:“配不配的,姚姑娘也是主动要求和我对弈的,且已经对弈过了。而现在,她还在极力邀请我再次和她比试。我杨冬儿不过是个贫家女子,面子自然也不像贵女们这么尊贵。张姑娘的话,除了能让姚姑娘的脸面更加难看外,对我没有丝毫影响。”冬儿说话间淡淡一笑,“所以,还请张姑娘慎言。”
言罢,不再理会张姑娘涨红的面孔,对着姚静郑重说道:“今天的规矩课程已经结束,教习也宣布放学了。我现在要离开,这不是非分要求吧?姚姑娘也没有强留学生在教室中的权利吧?”
姚静冷笑道:“但是,我现在就是不想让你离开,你又能怎么样?”
冬儿也笑道:“姚姑娘一定是气糊涂了,忘了很多事情。姚姑娘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就扬言要强留。杨冬儿家贫,是做粗活儿长大的,力气大,也耐磕碰的很。而姚姑娘却是千金之躯。万一咱们推搡之间,姚姑娘没拦到我,却把自己碰伤了,那可怎么好?”
一边的曲小悠,见冬儿言语之间的意思,竟然要强闯出去,再想想杨冬儿做惯了粗活的体力值,有些担心的给张姑娘使了个眼色。然后语带威胁的问冬儿:“杨姑娘觉得,你碰伤了哪个,事情能够善了?你以为女学没有规矩、王法吗?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小商贩的出身,能冲撞女学中的哪个?”
张姑娘接到曲小悠的眼色,恨恨的往姚静旁边凑了凑,虎视眈眈的盯紧了冬儿。
冬儿听了曲小悠的威胁,竟然笑了,而且看起来很开心。
“各位似乎忘了一件你们一直记得很清楚的事情。小商贩这样的出身,当然不敢冲撞你们中的任何人。但是我怎么记得,我好像不是凭着小商贩的出身来的女学。”冬儿一边对着姚静说话,一边抬脚,慢慢的往外走,“反正,这件事追根溯源,都是别人找我的麻烦,我又是一个人面对你们几个。冲突中,要是咱们都受了伤,我可以劝说张府派给我的王嬷嬷,让她向女学进个言,不要劝退参与事情的几位姑娘。几位虽然受了伤,但事后还可以留在女学继续进学。”
姚静几人暮然想起冬儿的身份,正是这个身份让她们又是嫉恨,又是鄙视。另外,还有那个经常来给杨冬儿送衣物、用具的张府管事媳妇,那个媳妇子说话做事干净利落,对杨冬儿又很是恭敬、关切。
可以想象,如果杨冬儿在女学中出了事,这个媳妇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再看周围神情松动的围观者,到那时,这些人只要说出实情,自己几个人就被动的很了。如果再扯出被伤了脸面的张六爷,自己几个商户家的女儿结局还真不好说。
姚静和张姑娘再看看曲小悠,见她的表情也有些松动、疑虑,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退。
冬儿好心情的看着几个女子变了脸色,从容的在姚静三个已有退意的身形缝隙中擦过,顺利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的徐诗语几人听不到学堂中的言语往来,只看见,没过多大一会儿的时间,冬儿居然就施施然的走出来。
看见冬儿,妮子几乎要哭了:“姐,她们没为难你吧?”平常两个字的‘姐姐’都被她省去了一个。
冬儿回头看了一眼学堂里开始走动的隐约身影,笑着拉了妮子,和徐诗语两人一起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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