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已经得到明喻提前传过来的口信,冬儿的马车刚进了总号后门,王管事就带着两个随从恭候在马车前。
张谦跳下马车,没等王嫂子过来,直接伸手把冬儿从车上接下来。
王管事带着身后的两个管事上前,叉手躬身行礼,“小的见过六爷、见过姨奶奶。”
张谦摆了摆手,“不用多礼。”
冬儿站在张谦身旁,对着王管事微微点头,说道:“王叔好。”
“六爷、姨奶奶请。”王管事忙往院子里让两人。
王奇在前面引着,张谦牵着冬儿的手,径直沿着一条小道前行。王嫂子和秀云紧跟其后。
流锦行总号店面在东城大街上,占地不大,是一个三间的两层小楼,小楼的后院却入深极宽阔。店面零售的、商谈的批量买卖的货物集散,以及进出账目和各种原料采买都在这里汇聚,所以,在这个总号做事的人也很多。
这里有些早先做事的人是见过张谦的,对张谦行礼问好的同时,都看到了张谦手里牵着的女子。女子带着紫金绣纹的斗篷,很深的兜帽遮着大部分头脸,从行走间露出的衣物和窈窕的身段来看,显然是个年轻女子。张家的买卖,可从未见有女子出入过,这个例外大概就是前些日子传言,六爷新纳的侧室杨姨娘了。
知道些过往的人们,没有表露出明显的诧异,却也略有困惑,自家英明神武的六爷,什么时候对女子这么上心了?这种场合居然会牵着那女子的手,虽然这个女子是杨小爷的妹子。
明喻传话说的清楚,杨姨娘只是来看看总号的规模和运作情况,后续事情还没定的情况下,不打算见太多的人。所以,王管事没带他们进到管事房,拐了个弯,进了他日常休息的待客室。
进到房里,王嫂子和秀云帮着冬儿摘下斗篷,略整理的衣物、发髻,和张谦一起在主位坐定,王管事才领着两个随从高进和刘三关进来。
三人对着张谦和冬儿再次见礼,依次落座。王嫂子和秀云退在外面,把小厮准备好的茶水送进来,给各人送上。
张谦则把自己和冬儿的来意又说了一遍,末了,对王管事说道:“我想着,先把总号半年前的账册拿两个月的,给冬儿看看,等她看的有些感触,然后再说其它。”
两个月的账册虽然内容繁多,但是还真不容易看出什么内里来,王管事说道:“看两个月的账册,是不是有点少?”
张谦笑道:“冬儿以前没接触过账本、买卖,先让她看两个月的,若是觉着不够,再来取就是了。”
王管事听得也笑了,连连点头称是。他管理买卖有些年了,说起来是不错。可是近几年总是在原地徘徊,没有大的进展,他有些心急了,总想着,杨姑娘若是能像给木材商赵家出的主意那样,或者像她给杨家买卖做事那样,有个别样的新点子,把自家的买卖也尽快做高一个层次。
刘三关和高进是王管事手下的两个得力管事,王管事被张谦调到府州期间,京城的买卖就是由刘三关和高健临时打理,王管事只是回来巡视过两次,中间若有事都是书信来往。
这两人不敢仔细打量冬儿,却也把她看的差不多,对于王大管事的恭敬态度甚是不解。这个杨姨奶奶,看着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有什么本事,左不过相比其他女子能干些,就被传的过了头而已。
听到王大管事让他们去找两个月的账册,两人对视一眼,不确定那些繁杂的账册,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是否真的能看懂。
去年将近冬季,王大管事被六爷临时抽调去府州,就是给这个杨姨奶奶家掌管小买卖。而且,这个杨姨奶奶的哥哥,是六爷身边唯一没有卖身的长随,可见其受宠程度。
所以,他们虽然不认为这个女孩子真的有多大本事,可也不敢把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只得应了差遣,出去和账房总管领账册去。
两人去找账册,王管事给冬儿介绍流锦织染的运营情况。冬儿在府州城的霓霞染坊做过事,对染坊的运作有一定了解的,对王管事的述说大体上能听明白。只是,流锦织染要比霓霞染坊规模大、所涉及的种类也更多,其中有很多冬儿不明白。对于不明白的地方,冬儿也只是略略问了问,没做过深的追究,这些细节、甚至是技术性的问题,根本不是几句话可以说明白的,甚至身在其中多少年都不一定能学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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