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又是好茶好水的招待,于小灵翻了翻青潭放在禅床边的几本佛经,问道:“你到南方哪处去了,怎地这般久才回?当真路上受了折磨?竟瘦的这么厉害?!”
她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青潭听着眉目又舒展了几分,道:“在湖广走了走罢了。回来路上受了寒,病了一场而已。”
于小灵就着他的话,想了想,想到青潭出门,又没人照看,只他同浮禾二人相互依靠,缺吃少穿的,定然过得不好。
“我看你这趟,也算功德卓著了,这几年该好好在寺里养养身子,别再出去折腾了。”于小灵一看他这瘦骨嶙峋的样子,就替他犯愁。
青潭拎了咕噜噜冒着泡的沸水过来,低声道:“知道了。”
于小灵见他应了,又道:“我识得一个太医院的太医,不如让他上山再给你看看,稳妥些。”
青潭闻言,斟茶的手顿了一下,旋即又道:“不用,师兄替我瞧过了,无事。”
于小灵这才想起来,青潭的师兄青崖法师,对岐黄之术颇有研究,况青崖长青潭二十岁有余,如父如兄,自不会坑害自己从小看大的师弟。
“是吗?那就罢了。”
于小灵点着头,转眼又瞧见经书旁的瓷油灯,想起方才在蔢生院门外,碰巧听见浮禾和旁的小沙弥在言语的事体。
“最近总熬夜挑灯看书么?我怎么听见浮禾跟小沙弥要很多灯油呢?”她问。
话音一落,青潭倒水的手便不经意地颤了一下。手不稳,滚烫的沸水便趁机蹦了出来,毫无意外地落在了他白得近乎透明的手背上。
瞬间红了一片。
“哎呀,怎么烫着了?”于小灵一惊,连忙跳下禅床,抽出自己的帕子,浸了墙角下摆着的水缸里的凉水,又匆匆跑了回来。
浸了凉水的帕子捂在青潭手背上,于小灵才松了口气,复又坐下,她忽的轻笑一声,斜了眼看着青潭,道:“你从小就是这般,做了瞒着人的事,便心虚,旁人一提就要禁不住露馅的。说罢,那灯油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潭略微翻了眼睛去看她,见她眉眼露着笑意,言语间又同往年那些静好的岁月一样,透着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多的温暖。
他默了一默,也微微笑了笑,面露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道:“师兄说我此次伤寒病的厉害,伤了眼睛,让我夜里少费眼……”
“然而你不听他的?非要看么?”不等他说完,于小灵便接了过来,她不解地看向青潭,说道:“我说禅床边怎地放好几本书,你可真是?什么书让你这般沉迷?”
她说着,拿过那几本厚厚的书,翻来看去,全是经文,皱了眉头,又道:“你可真是痴,这些经文,何时不能看?非得夜里点灯耗油费眼?”
青潭不说话了,微微低了头,眼睛向下看去。
于小灵见他这般,知道他晓得了自己的错,又哼了一声,似吓唬小孩般说道:“再看我就给你都带京城去。”
她言罢,起身将那几本书放进了一旁的箱笼底处。
青潭在她身后,暗自松了口气。
于小灵不知道,此时的青潭再不是他几岁十几岁的时候了,如今他已经是过了三十而立之年,是能舌战八方,经讲天下的大法师了……
于小灵没留意青潭的举动,却忽的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约莫不晓得,我就快要定亲了,若是顺利,便是同徐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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