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年来,这可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事情!
一时间,他们看向范雪离的眼神,满是震撼,满是失神。
连羿将军这么久都没有做到的事情,这位在洞天世界里一言九鼎,执掌全部的金将军,居然会低头认错!
这种感觉,让他们头脑里一片空白。
金将军仿佛是他们心目里的一尊雕像,有着巨大神灵之力的存在,如果说他的不近人情,让无数人怨声载道,但同样,金将军这样的表现,却奠定了某一种丰碑,压迫在他们的内心,成为他们的心目支柱!
然而现在,眼前的这支柱忽然倒塌,为了眼前一个少年!
这种感觉,让他们内心极为难受,同时又满是惊艳,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压迫在他们心目里的丰碑不在,但也代表着压迫在他们心目里的那座大山不在!
从此尘埃去除,洗清一切,重归自己,恢复新生,何等的灿烂!
但同时,他们看向范雪离的眼神,则满是复杂。
范雪离少年得志,拥有这般天赋,他会怎么做?之前他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又血气方刚之年,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一声道歉够吗?
不够。
少年血气方刚,拔剑而四顾天下,必须要发泄内心的所有情绪,这才能平息下来!
这乃是少年特有的朝气!
所以范雪离只听这一句道歉,必然无法平息。
但眼前的金将军能低头认错,已经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而若是再让金将军再道歉,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甚至比杀了金将军还要难!
所以众人不由担心起来。
而此刻,在众目睽睽的情况下,范雪离却只是低头,对着身边的少女羽灵说:“羽灵,这个洞天世界,就是你梦寐以求着的世界。记着第一次见面时,你的无奈与挣扎吗?那是因为你没有家的温暖,没有体会到家的保护,而这里,如今便是你的家,你的一切。”
“我……”羽灵听到这里,心弦猛地一动。
她想到了第一次见面,她被几个纨绔压迫,最后绝望至死的地步,何等的无奈,那个时候她内心只想着,若有朝一日,能完成自己的执念,知道自己的身世,自己便可以从从容容地去死,去自杀了。
而后,范雪离继续说:“子欲养,而亲不待。而真正的亲情,并非限制于温馨,有时候严厉也是一种手段,虽然残酷了一些,但却是真正关心你的人,这才会做到的。你的父亲金将军,只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担心你会出事,担心你被其他人蒙骗,这才会对你严厉,所以你不要记恨在心。”
说这些的时候,范雪离的心神涌动。
前世里,他曾无数次受过金将军的训斥,如何不明白金将军的性情,如今金将军居然能主动道歉,已经是破天荒的事情,他如何还会要求更多?
更何况,眼前金将军与羽灵之情,忽然就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一样也是苛刻自己。
但若不是这样的苛刻,自己如何能懂礼仪,如何能在祭祀名山大川的大典上,出任祭祀官?如何能陪伴父亲辗转天地各大大千世界,理解天地的各种情景,理解万教归一,理解有教无类?
若不是有这样的苛刻,自己如何有毅力能修炼成三昧真火,如何有毅力在重生之后,几乎马不停蹄,一刻也不息,疯狂修炼,这才有了今日的成果?
所以这些话,他甚至不只是对羽灵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眼前的洞天世界,其实也是自己的家啊。
“我……”此刻,听到这些话,羽灵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之前她的确有着负气一动为范雪离而出走此地的想法,因为她对这里没有归属感,她只在乎范雪离。
但听了范雪离这些话,她更是明白,眼前的范雪离,是何等的为她着想。
可以说,范雪离说的这些话,道理她都明白,但由范雪离如此娓娓道来,这才是让她内心慢慢平静下来的关键。
而后,她深深地凝视了范雪离一眼,这才回过头,淡淡地对眼前的金将军一福说:“羽灵见过父亲。”
虽然声音僵硬,但终究是在范雪离的引导与帮助之下,认亲了。
这是她数十年来唯一的执念。
终于在范雪离的帮助之下,圆满了。
虽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温馨,但能有范雪离在身边,无论如何,她也都能接受了。
而此刻,金将军也是一阵失神——原本他还以为,想要让羽灵回心转意,自己甚至还要继续低声下气,甚至还要付出无数努力,甚至会让自己忍无可忍。
却没有想到,眼前这少年,居然如此心平气和,居然如此顾全大局,居然依旧如此云淡风轻。
这种感觉,让他对眼前的少年,生起了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哪怕当年同个年纪,他也远远没有这位少年出色。
因为那个时候,他可是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而之后,他的确天赋过人,甚至被太昊国帝王看重,终于成就了一番伟业,地位也远远高出羽灵母亲的家族。
只可惜,他的妻子,也始终没有等来母亲家族的传信。
因为他的身份地位,让他们感觉到难堪,他们甚至愿意不相认,只因为家族的荣光与尊严。
这样一来,他的妻子内心,永远存在着那一根刺,哪怕死前,也无法瞑目。
所以此刻,他内心感动,对眼前少年有着深深的感激。
有些事情,若是错了,就永远也一去不复回了。
他更是深深地明白,自己之前的事情,是何等的卑劣与可耻。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慎重地看向范雪离,拱手感激地说:“多谢小友相劝,金某铭记于心。”
然后他看着近在咫尺的羽灵,眼眶里,已经有了泪。
英雄有泪。
千言万语,不知该如何说。
而此刻,见到这样,众人再一次震撼失神了。
范雪离的所有一切,全部出乎他们的意料。
一切那云淡风轻的表现,从始至终,已经开始感染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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