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院里,红缨夸张地掸了掸黄花梨圈椅上并没有什么灰尘的椅垫,殷勤地请翠缕坐下。翠缕睨了她一眼,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说道,“说吧,有什么事?”
红缨把一盏茶递到翠缕手里,才谄笑着说道,“只有一件事,要你拿个主意。”
翠缕用杯盖撇了撇茶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红缨咽了咽口水,说道,“既然世子不愿意去启蒙,不如便不去了吧。”
翠缕听了又气又笑,将茶盏搁在了桌上,眉毛一抬便说道,“你从前脑子便不好使,如今更是糊涂了?你以为咱们两个是哪个?不过是那位立不住,侯爷又没心思把后院管起来,侯府里上上下下闭着眼睛过日子,才轮到我们支应栖霞院,照顾世子罢了。世子启蒙也好,学武也罢,有你指手画脚的地方吗?”
红缨听她这样说也不恼,嘿嘿一笑便说道,“我这不是有些可惜,依世子的天资,若是专心学武,我敢打赌,不出十年,便能超过当年二公子鼎盛的时候。”
翠缕眼神一黯,半晌才说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
红缨早就后悔不迭,强打起精神来继续说道,“更何况世子不是也不愿意学那些诗文赋论。”
翠缕勉强笑起来,顺着她的话说道,“世子多大,你多大,净跟着胡闹。侯爷这么大的时候,便乖乖去听先生讲课了吗?还不是后来……”
说到这儿,翠缕也闭上了嘴,红缨低着头默默地坐在一旁,两人一时都沉默下来。正好这时周正家的掀帘子进来,见房间里气氛不对,错愕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翠缕收拾了心情,笑道,“说到从前的事,一时有些感慨。你怎么来了?”
周正家的便把面前的事放到一边,面色凝重地说道,“今日侯爷在花厅招待客人,将夫人也请去了。我打听了,这客人多半便是夫人的那个表哥韩友青。”
翠缕神色一变,追问道,“可知道他们谈了多久,说了些什么?”
周正家的摇了摇头,“侯爷不许人靠近花厅,花厅与内院垂花门直通的夹道也派自己的人守着。不知道侯爷与那韩友青什么时候走的。夫人约有一个时辰回了正秋堂,想必侯爷与韩友青也是这时候回去的。”
红缨急道,“侯爷这是做什么,怎么让这两人见面。本就纠葛不清,若是传出去,被有心的把前尘往事都捅出去可怎么办?”
翠缕冷声说道,“若是传出去,侯爷辛苦经营,在战场上厮杀,用命搏回来的定远侯府,从此就被夫人踩在脚下了。”
红缨急得面颊通红,周正家的也忍不住双手紧紧攥了个拳头。翠缕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口冷茶压一压心头的怒火,镇静些才开口说道,“侯爷与夫人之间的事无论谁对谁错,是非曲直都轮不到我们评判,只是侯府历代传下来的声名,却绝对不能毁在你我眼前。不然他日怎么好去下边,再服侍老侯爷与老夫人。”
她向周正家的说道,“萍兰,上次将画舫上夫人醉酒时的言行告诉你的小丫鬟,叫什么名字?”
周正家的答道,“叫做雾儿,那次之后,我私下里便认了她做女儿。”
翠缕思索了许久,正要说话,又一个仆妇进来,恭敬禀告道,“正秋堂里的松烟出府了。前院的马车送出去的,不知道去了哪儿,只是提着包袱,像是出远门。”
翠缕想了想,问道,“曹妈妈和金妈妈呢?”
红缨急道,“怎么还有功夫问这两个闲人!那松烟都出侯府了,指不定就是替那谁联络那谁谁了!”
翠缕不理她说的胡话,后进来的仆妇说道,“正秋堂的云雾来同两位妈妈说话,还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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