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侯府三个主人移到西次室休息,丫鬟们趁机收拾起东次室的残局。松烟与邵鼎各坐在罗汉床一侧,邵英就还想像方才一样,趴在母亲怀里。邵鼎见他像是没骨头似的,就皱起眉,低声说道,“站好。”
邵英一瞬间就像有人在他背上抽了一鞭子,小身子绷得笔直,站在了罗汉床边。松烟见了就有些心疼,对他说道,“方才吃饭前,和雪球玩得好吗?”
邵英在板着脸的邵鼎面前还是有些拘束,只点了点头,并不说话。松烟就看了眼邵鼎,见他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地在一旁看着,就让雨花带着邵英出去玩。等几人出去了,邵鼎忽然说道,“他的蒙学念的不好。”
这既是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对邵英格外严厉,也是告诉自己,不要太过溺爱邵英。松烟想了想,先忐忑问道,“不知道侯爷以为,世子应该念到什么程度?”
邵鼎一愣,竟然也思索起来。松烟忍不住腹诽道,看这反应,难道从来没仔细想过?她见邵鼎刚吃完饭,又穿得有些严实,只是坐着想事,额头上就微有汗迹,便随手从一旁拿起一把素扇,给邵鼎轻轻扇起风来。邵鼎正沉浸在思绪里,迎面而来一阵微微的香风,他向松烟看过去,后者难得坦然地回望过来,像是说,我给你打扇子很正常,不用大惊小怪。扇底风让松烟鬓角的碎发微微晃动,这一幕显得格外地居家,邵鼎不由把声音放得和缓,开口说道,“读完蒙学,就到国子监去。也不是要他考取功名,只是不要像国子学里那些世家子弟,不学无术就罢了。”
松烟意外地问道,“侯爷不想让世子掌军?”
邵鼎听她这样问,看了看附近低着头的丫鬟,轻声呵斥道,“说些什么,军权更迭自然有陛下裁决。”
松烟连忙答应了,暗暗骂自己不过脑子。邵鼎见她不快,心中不忍,便说道,“我也确实不想他投身戎旅。”
松烟疑惑地说道,“可是,世子是定远侯邵氏之子……自从大褚立国,邵氏不是向来都……”
邵鼎说道,“向来都执掌征北军,在北疆与羌容人血战,戍卫大褚国土。”
松烟激动地点了点头,定远侯一脉,向来是她心中最了不起的人。从前在笛城的事虽然都记不得了,但是对笛城的归属感还在,定远侯邵氏,对于接壤羌容边境的笛城来说,正是需要仰视的守护者。邵鼎说道,“到了我这里,把前尘旧事都处理干净了,让我的儿子只学歌舞升平的诗词歌赋,也没有什么不好。”
他说到这里,像是坐不住了,站起来随口说了句外院还有事,便要走了。松烟心里发堵,跟着他送到了门外,邵英正开心地抱着足有他大半个身子长的雪球,满头大汗地跑来跑去,见到邵鼎,他连忙把雪球放了下去,害怕地叫了一声,“父亲……”
邵鼎看了他一眼,正要说话,松烟难得抢先说道,“世子出了一身的汗,当房间里消消汗再回栖霞院去吧。”
邵鼎听了,没有再说什么,自己一个人走了。松烟看着邵鼎的背影,想到他方才像是有些心灰意冷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邵英只天真地发出小小的欢呼声,松烟微微笑了笑,牵起他的手,向内室走去。
雨花吩咐小丫鬟们把东次室收拾妥当了,见松烟在西次室与邵英说着话,暂时无事,便出门到了后罩房去。甘露果然正在两人的房间里收拾东西。
雨花关上了门,甘露看过来,笑着说道,“怎么回来了?”
雨花犹豫了片刻,问道,“方才侯爷与夫人世子用膳,你怎么挑这时候来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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