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昀深知她的性子,也早已习惯姜蘅之的冷淡,若是放在平时,他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方才潆洄说的那些话已经狠狠地冲击了他的心,担忧紧张之余又为她没有受伤感到庆幸,庆幸的同时却又因她的冷淡心中不舒服。
“你回来的时候,被山贼缠上了?”齐昀问。
谷里的人,包括潆洄,同姜蘅之说话时都是用着敬语,亲近中又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疏离。
可齐昀却从不这样,他宁愿称她一声“姜姑娘”,也从来不肯唤“谷主”这样的称呼。
他走在姜蘅之身侧,同她稍稍拉开了一些距离,一扭头便能看见姜蘅之那张如冰似雪晶莹剔透的脸。
姜蘅之嗯了一声,权当回应。
齐昀见她连头都没有转过来,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变幻,不由有些失望。
“受伤了吗?”
“没有。”
又是一阵沉默。
只有脚踩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齐昀一直看着她,看那些斑驳的竹影落在她的脸上身上,看她行动间青丝拂动衣袂翻飞。
不知怎的,他突然觉得近在眼前的姜蘅之是这样遥远。
仿佛天边的银月,遥不可及;又像因风而起的柳絮,转瞬飘走。
“你还走吗?”齐昀问。
方才潆洄同他提了一嘴梁王的第四子,顾黎。
她说,顾黎很殷勤。
她说,顾黎有仁心。
她还说,顾黎有一张好皮囊。
前面两句,齐昀不以为然。
以槐南谷的名声,以姜蘅之的身份,无论哪里,都必定是要被当成座上宾以礼相待的,殷勤更不必提。
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梁王心狠手辣并不是什么秘密,顾黎作为他的儿子,便是有仁心,也仁不到哪里去。
这年头,为了争那把椅子,谁还不会往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这仁心可不是平白就能说来的。
至于最后一句……
齐昀想着,不自觉的就摸上了自己的脸,手指落在面具上,触手一片冰凉。
他有些黯然。
姜蘅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明了了什么,别过头去:“是潆洄告诉你的吧?”
齐昀没有回答,而是执着的问;“你还会走吗?”
姜蘅之没有废话,仍是简洁的应了一声是。
“为什么要走?留在槐南谷不好吗?”
齐昀停下脚步,语气未名。
姜蘅之往前走了两步,听见他的问话,也停了下来,转过身去看齐昀。
他的面容隐在面具下,姜蘅之瞧不清楚他的神情。
“我一定要走。”姜蘅之道:“槐南谷很好,却不是我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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