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纳喇氏怔楞过后,赶紧示意房间里的统统退出去。
“爷,你要问我什么?”不会是问我生产那一天的事情吧?爷是查到了什么吗?
纳喇氏极力控制住脸部表情,心却控制不住地“砰砰”一阵乱跳。
“雅真,福晋在你生产那天差点出事,这你知道吧?”
纳喇氏目露疑惑,道:“知道啊,我后来听芳芷说了。爷,福晋母子现在如何了?”说罢,转而一叹道:“唉!也是我前段日子身体不便,精神跟不上,芳华她们几个尽记着照顾我,倒忽略了对新进丫头们的管教。原想着又不是贴身伺候的,只干些洒扫的活也无甚大事。却不想我被月如事发突然,这些丫头到底当差的时日还不长,慌乱起来竟出了此种纰漏,险些伤了福晋。我对不住福晋。爷,眼下我还不能起身,不如由您替我同福晋说一声抱歉吧?”
许是纳喇氏装得实在好,七阿哥的表情有了些软和的迹象,只是一思及福喜查到的内容,他狠了狠心,问道:“你院里那个叫萍儿的丫头,你之前认不认识?”
“萍儿?”纳喇氏仰面,轻笑道:“瞧爷说的,我怎么会不认识?好歹她到我这院子里也有个把月了。虽是个洒扫丫鬟,名字我却是知道的。”
七阿哥摸了摸手上的扳指,眼神复杂地看着纳喇氏:“听说你和萍儿的姐姐早就认识?”
“爷,您这话什么意思?”纳喇氏心下猛地一颤,两颊上面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两下:“爷是怀疑我指使的萍儿?”
“爷你怎么能我”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泪水快速在纳喇氏的双目中凝结,然后伴随着她的话滚落而下。
这一次,七阿哥却没想从前那样急着去搂抱纳喇氏以示安慰,但他的神情又比之刚才缓和了不少:“不过是随口问上一句,你又何必你还在月子里,还是少哭为好。”
什么叫随口问上一句?若不是怀疑了我,干吗专挑着这些话来问?不就是存着试探我的意思吗?纳喇氏心内回环反复,搜索着应对之词。
“我知道福晋是在我这院子里出的事,或许爷听福晋说了经过后就疑心了我,可是爷,我敢对天发誓,这件事真的是凑巧。要早知道福晋来我这儿会出事的话,我是怎么也不会派人去通知她的。我当时只是太害怕了,爷不在府中,我能找的也就是福晋了。福晋年纪虽比我小,为人却比我沉稳得多,我素来敬佩福晋遇事沉着的性子,这才打发了芳芷去正院。不承想”
纳喇氏越说越委屈,哭诉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我跟了爷多少年,爷难道还不了解我的为人?爷要查我,我不拦着。我是认识萍儿的姐姐,但那又怎么样?三十一年进宫的宫女,我哪个不认识?哪个我又没有交情?呜呜呜爷还说喜欢我,喜欢我就是一点也不相信我吗?爷,只要一想到您一点也不信任我,我我这心”说着,左手一动,紧紧抓住了胸口左侧的位置。
按理说,以七阿哥心疼纳喇氏的那股劲,此时的他早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好生安抚了,可奇怪的是,随着纳喇氏的越哭越大声,他的脸色反倒越来越不好看。本来已经软下来的神色,慢慢地又恢复了一片冷漠。
纳喇氏哭着哭着却不见七阿哥如往常一样对她百般安慰,一颗心已自渐渐沉了下去。待忍不住抬眸细看,却让她看到了一幕全然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情景。七阿哥面色黑沉如锅底,目光里透着浓厚的失望。
纳喇氏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电光火石间,她突地明白了。明白的刹那,她只觉浑身的血一阵倒涌,若不是使劲掐了把自己,她都要用头去撞墙了。笨蛋,笨蛋!爷都还没说什么呢,你怎么就急着喊冤了,这不是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爷”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这句话可见是真理。原本纳喇氏只要坦坦荡荡地回上一句“我认识”即可,却因为心中有鬼,言语之间让七阿哥听出了不对。
七阿哥是皇子,在学业上,他有康熙这个聪明的阿玛教着,在一些小事上,他又有浸淫宫中多年的成嫔指点着,所以怎么看也不像是那种能随意被内宅女人糊弄的男人。他喜爱纳喇氏,也只是因为几个女人中,纳喇氏跟他的时间最长,性情也最温柔。他喜爱她的温顺,喜爱她能为他生下子嗣,但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
如果说来之前他心里还抱有比较大的希望,萍儿的背后没有纳喇氏的指使,那么现在,他的这种希望已经剩下了不到一成。经历了书房里那番思想斗争,七阿哥发现,对于现在这样的结果,他倒不是不能完全接受。
七阿哥紧紧盯着纳喇氏,不发一语。
良久,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你好生休养,最好以后就别出院子了。”
纳喇氏一颤,哆嗦着唇问道:“爷什么意思?”
七阿哥没有回答她,叹着气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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