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为人所扰,明卓葳有些恼了,唤道:“刘福!”
“老,不是,陛下!”叫了几十年的称呼,骤然地变了,刘福都有些改不了,应声地跑了进来,听着明卓葳的吩咐。明卓葳道:“如此没规没矩的女子,即是一心求死,那就将她拉出去绞杀。”
一道施令,却要一条人命。此女敢在此大声喧闹,若说后头没人是断不可能,而明卓葳最不喜的便是有人想试探他的态度,那么,他就让人看看,什么叫铁血手段。
康泽只挑了挑眉,明卓葳道:“魑魅魍魉诸多,你可是心里有数?”
“孩儿还小,再多的诡计也只冲着父亲多些。”康泽反驳了一句,明卓葳眼中流露了笑意。康泽连着看了明卓葳几眼,只瞧着明卓葳斥道:“何以吞吞吐吐,想说什么的说。”
“父亲当时为何不派兵回援京城?”康泽终究还是问出了这一句,明卓葳却是一幅了然的模样,显然康泽这一问他并不意外,甚至还有几分欢喜。“你还能如此的问,证明你并没有改变,你依然是阿泽。”
哪怕前世他们之间水火不容,斗得你死我活,可由始至终,他的次子却依然怀着一颗敦厚之心,到了最后,也只有他会来看他一眼。在他的心里,仇恨并不是一切,这也是明卓葳相比康弘更愿意亲近康弘的原因。人皆有喜好,明卓葳从来不否认自己的自私,但同样也并不妨碍他喜爱与千惜一样只记得旁人的好康泽。康弘似他,在看到康弘之时,就像看到他自己,所以明卓葳防备着康弘,却从来都信任康泽。
康泽低下头,“父亲心怀大志,孩儿知道,孩儿明白父亲为何不肯回京救援,却不表示孩儿理解。”
“你大哥可会有性命之忧?”明卓葳问,康泽道:“父亲想说他们纵是拿下了大哥也不会伤害大哥,可是,父亲又怎么知道,大哥会乖乖束手就擒?士可杀,不可辱。大哥是你的长子,若是大哥被俘,落入他人之手,便是授人于柄,往后且让大哥如何在人前抬头?”
“除生死无大事,如果康弘不懂这个道理,与人何尤。你也一样,人生无常,胜败难料,胜之不骄,败之无畏,唯此方能成大事儿。”明卓葳冷冷地说道,如同一盆冷水浇了康泽一头,康泽呆呆地看着明卓葳,明卓葳道:“我知你道我无情,但寻常之人,为人父者,可也会事事包揽?”
康泽不知该如何回答,明卓葳说得有理,可他依然觉得不对,京城被困,康弘危矣,原就该援兵前至。除生死无大事不假,可落入敌人之手,尊严俱丧,如此活着,可?
说到底,康泽并没有明卓葳这等死了一次活过来的人那样做得透彻,经历得太多的人,生生死死,他不知舍了自己多少次,也舍了他身边的人多少回,这才走到今天的一步,一个人,看透了除生死而无大事,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都会重新地站起来,绝不后退。
“父亲难道心中没有什么是不能放弃的所爱吗?”康泽问,真挚的双眸看着明卓葳,明卓葳双拳握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步步算计,也将他自己利用得彻底,只为了站在权利的顶峰。他所不愿意放弃的所爱,不知为何,却依然与千惜撞倒在节坊前的一幕相合,若是,若是千惜也愿意似为康弘康泽那样待他,他会……
“陛下!”刘福有些慌乱地唤了一声,明卓葳皱着眉头,“何事儿?”
“适才的女子自报乃隐世家之女。”刘福回答,明卓葳盯着刘福,刘福奉上一块玉牌,“这是那女子拿来的玉牌,请陛下过目。”
明卓葳道:“绞死!”
刘福抬头面露惊愕,明卓葳冷笑道:“此女并非隐世家之女,这块玉牌,是你自旁处捡的。”
这下饶是康泽也是惊住了,刘福腿有些发软,“堵了那女子的嘴,别再让她说多半句话来。”
如此明确地表示要那女子的命,刘福哪里还敢迟疑,赶紧退了下去,康泽是为难了,明卓葳这么爽快地处置了这么个别有用心的女子,还是杀一儆百的样儿,康泽当然是为千惜高兴的。可那是隐世家的女子,这样直接不给面子地绞杀了,岂不是要与隐世家下战帖?
“想不明白我为何执意要杀此女?”明卓葳完全是读懂了康泽的困顿,康泽也如实地点头,明卓葳一叹,若是康弘却是一眼便能看透他的意图。“隐世家即将此女秘密送来,打的却是见不得光的主意,且所谋甚大。旁的暂时不论,杀了此女有两点,其一乃是他瞧着我们势大,想要一探我们的态度,既然如此,不杀了此女,岂非让他们以为,我们怕了他们;其二,他们要试探我们的态度,此女又何尝不是一块敲门石。”
康泽恍然大悟,“对,没理由让他们一直在暗处。”
“对,不能由着他们一直藏在暗头。隐世家,既然在天下太平,或是天下大乱都不曾出现,如今我要一统天下了,他们也该好好地呆着。”明卓葳勾勒着一抹冷笑,冰冷地说着,似是陈述,又似是喃语。
“什么,人连明卓葳的面儿都没见到就死了?”阴森透着一股子死气的房子响了一阵暴怒,接着又是一连摔东西的声音,“该死的明康葳,竟然敢无视我们,好,好极了!”
一番劝谏声,“老爷且莫生气,明卓葳如今势大,他这神不知鬼不觉得建了一处城池,既有精兵,又是粮草充足,如今更是得尽民心,着实不可小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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