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待他溜进别院之后,却发现梨山派所住的两间厢房都已经熄了灯。他在门口站定,侧耳听了片刻,拿唾沫润湿的食指轻轻捅开了糊窗户的高丽纸,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又鬼鬼祟祟地快步移到沈箫寻的房间门口,用同样的方式观察,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失望之余,他只好怅然若失地离开:既然那半块玉牌在珮瑶的手上,那她才是真正的言箬莺!可她离开墨衣派的原因是什么?仅仅是因为她的父亲对不起她的母亲?本来还想着老友重逢叙个旧,居然这么早就睡了,真没劲儿!
沐楚玉颓然地离开了别院。躲在床上的沈箫寻和珮瑶才松了口气!
“公子,你怎么知道沐楚玉会来找我?”珮瑶不得不佩服沈箫寻的先见之明,压低声音询问道。
“今日武林大会擂台抽签时,我就察觉到沐楚玉可能发现了你的身份,所以后面就多加留意了些!”
“哦!”珮瑶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转而又想到:沐楚玉估计已经发现我才是他的倒霉未婚妻了!反正他不想娶我,我也不想嫁他,他对他的宋可慈有了交代,两人正好可以双宿双飞,就留我一个人过江湖快意人生也不错!
出神后回来,珮瑶才蓦然发现这帷帐里的氛围有些暧昧。周围的光线谈不上漆黑,更像是静谧的深蓝,定睛一看,还可以看见飞舞跳跃的微尘点点,二人在帷帐内的床榻上盘腿坐着,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狭小到令人窒息的缘故,彼此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而沉重。
珮瑶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抬眼看见沈箫寻竟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这样的相互注视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珮瑶只看到他的眼里含有万种情思,忽视了他带着的那平凡无奇的面具。
人皮面具下的朱砂痣突然刺痛了一下,珮瑶错开沈箫寻的眼神,拉开床帘,麻溜地下了床,还不忘掩饰道:“我再去喝几口酒!”
沈箫寻颇有些神思恍惚地继续坐在床上,目光依旧流连在珮瑶的身上。
沐楚玉失落地回到自己的住处,刚躺下没多久,窗外就下起了绵绵小雨,雨声更易催人眠,他身体更是软软地躺在床榻上不想再动弹了。
这样的雨一下便是一夜,天蒙蒙亮那会儿,雨却停了,日光从层层浓云背后破晓而出,又将是一个晴天。次日辰时,比武按时继续,雨后的空气和着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萧珂浅复制粘贴完昨日的那番寒暄后,沈箫寻便提着周朗贺的佩刀站在了擂台上。
奇怪!怎么没看见丁若霜?珮瑶张望了一周却没瞧见“不惹事就浑身难受”的丁若霜,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怪异和紧张感。
果然,怪异的事接二连三地在擂台上发生……
抽到第六位签的是大名鼎鼎的少林寺方丈住持宁远大师,珮瑶在心里不由得为沈箫寻捏了一把汗。宁远大师手里杵着金色禅杖,乍一看还有模有样,未让人发现有何不妥。可一旦比武开始,宁远大师却明显地顾上顾不到下、顾前顾不到后,禅杖在其手里显得笨重不堪。
而沈箫寻的梨山派刀法虽然只有招式,但他的内力却相当浑厚强劲,不!是更浑厚强劲!沈箫寻在擂台上给足了宁远大师面子,自顾自地舞出优美的刀法,拖沓良久之后才下定决心一击击中。
除了宁远大师以外,其余的高手上场与沈箫寻对峙时情况都大同小异,他们要么是头重脚轻、两眼昏花,要么是软绵无力、气息不足。总而言之,他们都不是沈箫寻的对手,在沈箫寻面前他们更像是浑身只有蛮力的乡野莽夫,而且他们的蛮力打在沈箫寻身上就像重拳打在棉花,有劲儿使不上。他吊着他们的胃口,在擂台上周旋几番之后再把他们打下擂台。
这感觉太离奇了,她偏过头注意那些看篷下的人,他们拍手、他们叫好,可他们的眼神迷离得无神,没有焦点!他们的样子有点像……没睡醒!或者说,像在做梦!
珮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惊了一跳,赶紧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真痛!
看来这真不是做梦,但在不做梦的情况下沈大哥还可以无敌到这种程度?太诡异了!珮瑶不敢再想下去!
倒数第二上擂台的是星火派的大师兄石峰。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沈箫寻吊了他许久之后不是把他打下擂台即可,而是用佩刀把他的心脏刺了个对穿。台下的空气好像凝固了一瞬,猛然又迸发出热烈的掌声:“好!好!好!真厉害!”
珮瑶吓得抿了抿唇:沈大哥为什么要杀死石峰,是因为海棠阁与星火派的旧仇吗?不太懂!不过还好杀掉的是一个邪魔歪道,要不这些个名门正派也不会叫得这么厉害!
抽到最后一位签的是“玉面剑神”沐楚玉。
完了,沈大哥会不会也把他杀掉呀!珮瑶的心一下子吊到了嗓子眼。
不过,她的担心还没完,擂台上的胜负就尘埃落定了。
沐楚玉的灵蛇剑还没来得及出鞘,他就被沈箫寻一脚踢飞了……真惨!
武林大会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拉上了帷幕,萧珂浅上台向他嘱咐了几句前辈的关切与提醒后,就把象征着武林盟主的印章交与了他!
擂台下的人纵有不服,也只得憋着!
如梦如幻,有始有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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