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头龙见了大声喝止:“莫语之,快住手,妖盅化了就会毁了妙含烟九色莲生成的脸,你快住手!”
莫语之双眼已不能视,他眼前只有血红一片,看什么都是血色的,妙含烟的惨叫与痛苦呻吟声不绝于耳,双头龙的喝止才让他猛的醒悟到,陆天齐为何迟迟不解妖盅之毒,只肯用封印术将妖盅锁住。
“段温裘,你这天杀的阴毒小人,你怎么对小烟下这样的盅术。”
莫语之悔恨的咆哮起来,他伸手去找妙含烟,自已却重重摔倒在地上。妙含烟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脸上已不敢再去触碰,红白色的液体慢慢的从颧骨上流下来,耳边也受到了侵蚀,半边脸已看不出有皮肤附在上面,只是一片坑洼的烂肉,红红白白,让人不愿再多看一眼撄。
双头龙惊惧的飞到妙含烟的头顶上,想帮忙又怕再让她的伤痕加深,只能急得团团转。
深入骨髓的灼烧之痛,让她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尖叫声每叫一次,就撕动了脸上的肌肉,让痛更加惨烈十倍。
妙含烟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牙齿都咬穿了自已的嘴唇,不敢再多叫一声,多唤一句。喉咙里咕咕的发出极压抑的哼哧声,空气里的热浪与血腥之气搅合在一起,让人闻之作恶。
莫语之的呼唤也变得开始听不清楚,意识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什么也听不到了,但痛一直刻骨的进行着,刀挫一样的伤痛在神经的每一处切割着她,绞动在脸上的烂肉上,不停的捣碎了上面的肌肉与血管偿。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小烟也要死在这禁地吗?”
莫语之慌得已顾不上别的,摸索了一阵,抓到了她的衣角,一把抱起妙含烟放到了金石床上,妖盅受到了冰藏的吸引,自动流向了根藤之上,离开了妙含烟的头顶。
“莫语之,你用万源之力诱走了妖盅,你这是毁了你老祖宗的基业。”双头龙守在他的身边提醒道。
莫语之双眼血流不止,他听不到双头龙的话,俯身在妙含烟的身边长跪不起:“我居然毁了小烟的脸,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莫语之将头狠狠的砸向了金石床边,额头上磕得已经皮开肉绽,都不觉得疼好像只有这样自已才能稍稍冷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他强忍的悲痛,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妙含烟的几处要穴制住,将她抱回了宫内。
妙含烟躺在殿内,已经不知痛得昏死了多少次,每次痛到筋骨分离,混身颤抖之事,莫语之就为她输入真气,为她减轻痛楚。
“小烟,你放心,我就是瞎了这双眼,也要把你治好。”
起初,妙含烟只是迷糊的听着,在反复的痛中听着这些话可以安静一会儿,半个月后,她第一次觉得痛已经不能让她昏过去了,她才清醒了过来。
初秋的北庭,天空是蓝色的,城内还是那么的干净,只是城内的仆从不断来报告,水源地的冰藏像是封冻住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水流如注,万担不竭。
妙含烟蒙面坐在北庭城的城楼顶部,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发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就是到了深夜也不回宫殿内,好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看着远处的荒原。
“小烟,我们成亲吧。”莫语之独自一人摸索着走上城楼,他高大的身材在白色的罩袍下更显英挺。
妙含烟从顶上慢慢的滑下来,正好落在莫语之的怀中,他摸了摸妙含烟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三天后就是好日子,你会是北庭最美的的新娘。”
妙含烟看着他的双眼,曾经的湖兰色变成了灰蒙蒙的,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身上穿着长袖长袍,隐约可见皮肤上的一道刀痕伤疤。
北庭城里传言,瞎王配丑妇,绝配。
的确,他们俩现在成了天作之合。
“语之,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妙含烟自从毁容后,耳朵也毁了,声音大了会耳鸣头痛,声音小了会听不见,只有贴在她的耳边细细呢喃才能好一些。
莫语之心里一痛,他抱紧了妙含烟的双肩,俯下身子极温柔的说道:“成亲。”
妙含烟抬起蒙纱的脸,眼中含着泪道:“这样的我,你还肯要?”
莫语之心中更痛了,他俯在妙含烟的耳边,轻柔的捧起她的脸:“你的样子永远在我的心里,对不起,我心里有一万个对不起,我的小烟,我恨我自已。”
妙含烟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莫语之倾北庭全城之力救了自已,不惜让万源之力让妖皇夺了去,自已还有什么好拒绝他的。
他爱来得一无反顾,没有退路,而这份没有退路的爱也将两人逼入了绝路。
她是不能不嫁的,只有嫁了自已才对得起他的付出。
他是不能不娶她了,他虽救了她的身体,也毁了她的一生。
“小烟,我会为你报仇的。”莫语之心中的悔恨一定要有人来受过,否则这一生他都活得不痛快。
妙含烟身处在黑夜里,她脸上的痛减轻了,丑陋的疤痕已经让她失了往日的乐观与斗志。
“报仇?我的仇人是谁?”
莫语之恨恨的念道:“段温裘种下妖盅为首犯,蓝儿策划仙宇山之劫,让你深陷幻境就是推手从犯,花蕊夫人假意给的***露,逼陆天齐放弃你也是从犯。”
妙含烟无力的紧缩着身体:“语之,你觉得他们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莫语之灰蒙蒙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妖皇是为了重建极地皇宫,那妖盅专占仙界万源之力。”
妙含烟悲伤的靠在莫语之的怀中:“是呀,只要肯交出万源之力,妖盅就会自动去除,语之,你都想得到的事,陆天齐会想不到吗?”
莫语之低头揽过妙含烟的肩头道:“他是知道的,至少后来是知道的。”
“我知道,要用成千上万人的生存之本,去换得我的命,他是永远选前者,而不会选我。我就是永远被放弃的那个。”
莫语之握紧妙含烟的双手,放在脸上轻轻摩擦着:“我没有。”
妙含烟眉心一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就是为自已而瞎的,他用情如此之深,宁可守在黑暗里,也要为自已解除盅毒,这份深情自已如何能辜负。
“语之我好累,想休息。”
“我带你回宫里。”莫语之搂着她的腰飘然飞起,夜幕里妙含烟为他指引着方向。
北庭的秋天已经开始下雪,白茫茫的一片荒原上商客已经没有了,冰藏的水已经化不开,只能靠火烧才能取之一二。
“主人,今日传来消息,八城十六州的城主、族长都带话来,地宫之水比之前减了一半了,他们不肯再送钱粮给我们。”
“主人,商客明年的订单全都去了段温裘的西皇宫那里。”
仆从一个接一个的报告着,仙界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传开了。
“段温裘,这小子还在西域吗?”莫语之大口喝着酒。
“是的,他说妖皇也能将仙界各派安抚好,而且,他说北庭的万源之力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段温裘这家伙的手长,事办得快,现在就开始向本王施压了。”
莫语之把玩着手中日月回旋刀,低下头去沉默了,段温裘,果然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夺了北庭的根基,妖盅这六界灵妖怎么如此厉害,虽不起眼,但一击即中,让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妙含烟蒙着纱巾人幔布后听了一会,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等那些人走远了,才出来。
她一把夺过莫语之手酒杯,一边则过头去,将耳朵贴在了莫语之的唇边“他们说什么?”
莫语之不想让妙含烟心里难过,故作轻松的道:“喜服已到,要不要穿起来给我看看。”
他说到看看时,心里一阵哑然,看什么看,自已早就是个瞎子了,妙含烟穿与不穿已经没有分别,何况妙含烟已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妙含烟的脸被毁成什么样子,双头龙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唉声叹气的说‘可惜了’。
自已的师父自然不会骗自已,妙含烟的容貌定是毁得不成样子了,要不然她的心性大变,不爱出门不爱说话,每天只在城楼顶上一坐到深夜。
莫语之将新衣捧在怀中,不敢拿出来给妙含烟,心里痛恨自已不应该提起这件事,这是在揭妙含烟脸上的伤疤。
“还是不要了穿了。我的小烟怎么样都好看。”莫语之自已都说不下去了,突然狠狠的当胸就是一掌,一声沉闷的肉痛声响起。
妙含烟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打第二下:“别这样,我没有怪你。”
“真的没有怪我?”莫语之灰蒙蒙的双眼闪着一丝的激动,“我要是没了北庭,你也不嫌弃我吗?”
“北庭因我而失势,我不会让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落得家破人亡,语之,成亲那天,请段温裘过来。我要跟他谈谈。”
“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莫语之恨不得他早死。
妙含烟没有听清楚莫语之说什么,靠近他说道:“全城之命皆系于你一身,我一人的安危与之相比,微不足道,你肯为我做这么多,难道还不让我为你为北庭也出一份力吗?”
“你已无仙身,拿什么跟他谈。”
“妖皇,是个商人。只要有他想要的,他自然肯出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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