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公公本名马德,最早前是伺候三皇子的贴身太监,三皇子奉圣意去边疆驻防后留在后宫,一路被贬,成了宫殿局下的一个管事,后来被内侍府曲常侍整治得血肉模糊关入了掖庭,也是他命大,那次居然没死,在掖庭中病了好几个月,强撑了下来。
现如今三皇子信王登位成了新帝,马公公死里逃生,一跃成为内侍府副总管,随身伺候新帝,成了后宫中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今日他有事回内侍府,在外面听到乔梓的大呼小叫,这才进来一瞧,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救下了从前的旧识。
乔梓坐在马德的小院落里,面前一杯袅袅冒着青烟的热茶,听着马德咸鱼翻身的传奇。
“那会儿我可真担心你,还偷偷跑到掖庭外逮着个人问,可没人知道你去哪里了。”
“多亏了陛下当时暗中派人替我医治了伤口,不然我早就死了,”马德感慨说,“还有你的水和馒头,要不然我也撑不到那个时候。”
乔梓嘿嘿一笑:“马公公,看来咱们都是有福气的人。”
“你小子,半年没见越发机灵了。”
“没法子,在宫里过日子,不机灵还不得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
“你如今在永寿宫?那地方没前途,我替你想想法子。”
“多谢马公公,”乔梓大喜过望,转念又有点担忧地问,“马公公,刚才你把我从那里带走,那个唐公公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看,不会有麻烦吧?”
“放心,唐庭礼虽然阴狠,但行事还算是公允磊落,只要那簪子确实是那姓彭的给你的,到时候我替你摆上一桌酒,你赔小心说点好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马德安慰她说。
“真不是我,我敢对天发誓,我哪敢干这种下毒害人的勾当!”乔梓赌咒说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最后把田蕴秀交代的事情也一五一十全交代给了马德。
马德沉吟了片刻,觉得事体重大,立刻站了起来:“我已经派人去搜那姓彭的住所了,必定会有蛛丝马迹可循,我现在就去禀告陛下,你说的那些如果查实,那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候我替你向陛下请功。”
乔梓也跟着一边走一边挠头纳闷:“其实这下毒的人挺傻的,这毒下得不重,只要陛下把太妃太嫔们的病全治好了,她们不就明白陛下没这害人的心思了吗?这要是——”
她顿住了,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掠而过,却一下子抓不住是什么。
冬日的下午,天暗得特别早,这才刚过寅时,院子里就已经点灯了。
马德回头瞅了她一眼:“怎么了?今儿我就先不留你了,改天我们爷俩再好好喝一杯庆祝久别重逢。”
“等等!”乔梓一下子回过神来,语声急促,“马公公,快,快派人到永寿宫里去,只怕有人要动手脚!”
马德怔了一下:“为什么?”
“那下毒的人故意下了一半,造成永寿宫人人自危,将谣言传到宫外以损坏陛下名声,最后必定要坐实陛下的罪名,而且是死无对证,这是他的最后一步,要不然他就前功尽弃了!”
乔梓越想越怕,再也无心和马德解释,朝着门外发足狂奔,木槿还在永寿宫中,要是万一有个意外……
刚跑到一半,她就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了锣声,越来越响,伴随着慌乱的叫声:“走水了!走水了!”
乔梓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那走水的方向,正在皇宫的北面,永寿宫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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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火的人当场抓住了?”
“是,不出陛下所料,正是李太妃,人赃并获。”
“那些太妃太嫔都亲眼瞧见了?”
“是,陛下神算,那些太妃太嫔的脸色属下现在都忘不了,那个震惊啊,她们万万没想到,要害死她们的就是她们的好姐妹,害死她们前还要让她们做个出头鸟、替死鬼。”
“何太医去替她们拔毒了吗?”
“回陛下,都安排好了,太妃太嫔们全部被安置在安粹宫,何太医已经把药剂分发给她们了,服用后一天就能痊愈,现在她们一口一个陛下圣明,只怕恨不得把她们那日密谋的事情嚼烂了吞进肚子里吧。”
萧翊时扯了扯嘴角,眼中却半点温度皆无,这就是皇家,成王败寇。
他推开了窗户,一股冷意袭来,窗外的白梅静静伫立,一颗颗细小的花苞静静地隐藏在枝杈里,若不是细看,都难以发现。
“看来那些弹劾朕的奏折,要藏在柜中发霉了,”他冷冷地道,“哪日想要再拿出来,只怕就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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