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弓写明月,
骏马疑流电。
为首的萧翊时一骑绝尘,策马扬鞭,而那匹黑马长鬃飞扬,四蹄飞腾,俊美得仿如天神一般。
乔梓的心口又不听话地怦怦乱跳了起来。
萧翊时一勒缰绳,在亭子前站定了,里面等候的人都迎了上来,乐呵呵地恭维着,什么“陛下英姿勃发,不愧是北地之鹰”,“陛下满载而归,今晚大伙儿都有口福了”云云。
乔梓终于活过来了,奋勇挤到跟前,点着马背上挂着的猎物不时发出惊叹声。
萧翊时很是享受这崇拜的眼神,他跳下马来,随从的侍卫们过来把猎物一一放在了地上。
“过来。”
乔梓乐不颠颠地走到他身旁,不甘落后地拍起马屁:“陛下真是真龙下凡,所向披靡,凡间的猎物只有乖乖束手就擒的份儿。”
萧翊时没有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来,乔梓一瞧,差点没蹦了起来:“兔子!雪兔!”
那雪兔被闷在怀里,支棱着一双浅黑色的耳尖,看起来有些傻愣愣的,乔梓接过来抱在怀里,抚摸着那柔软的兔毛,心花怒放。
“晚上烤了兔肉吃。”萧翊时板着脸道。
乔梓护着兔子一闪身,警惕地道:“陛下,这兔子还太小了,请恩准奴才替陛下将养一阵,肥了再烤也不迟。”
“准了。”萧翊时强压着嘴角的弧度,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点。
他环顾四周道:“怎么,皇叔还没回来吗?”
“禀陛下,岳王殿下就在后头,应该马上就到。”
还没等侍卫的话说完,马蹄声又响了起来,有人从林子里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陛下,陛下大事不好,小寿王殿下他……他从马上摔下来了!”
萧秉从马上摔下,幸得身旁的侍卫乃是萧锴所派暗中护卫的高手,经他奋力一救,萧秉性命尚存,只是左臂被矮枝贯穿,左腿骨折,抬出来时还是昏迷不醒中。
寿王府上的那匹小马驹已被侍卫击毙,从马掌中搜出了一枚细如毫毛的金针,那金针藏得隐蔽,行走中渐渐嵌入马蹄,以至于小马驹负痛将萧秉颠下。
马僮被发现时已经上吊死在了树丛中,到底是谁主谋,死无对证。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大家再也没有兴致继续围猎,当日下午,萧翊时便下令回宫。
回程时,萧翊川陪着萧秉一直呆在马车里,乔梓奉萧翊时之命带了一些壮骨滋补的药物前去探望,太医已经进来瞧过了,手上和腿上都上了板子,人还在昏睡中,不时地说着胡话。
“别杀我……皇叔……别杀我……”
萧翊川坐在旁边,脸色惨白,呼吸声中带着异音,乔梓担心他犯病,连连劝慰:“王爷,小孩子的筋骨恢复得快,过几月又是活蹦乱跳的,你也不要太过担心,小心自己的身子。”
“要是我……不让他去就好了……”萧翊川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连一个十岁稚儿都不放过……”
这事太过蹊跷,所有证据的确对萧翊时十分不利。乔梓的脸色也渐渐发白:“王爷,你在想什么?难道你也怀疑陛下吗?”
萧翊川沉默良久,长叹一声:“我只恨我这副残破的身子,不能远走天涯,再也不用见到这骨肉相残的血腥。”
“不可能,”乔梓斩钉截铁地道,“陛下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陛下。”
“那会是谁?现在放眼大晋,还有谁能与他匹敌,能称之为他的对手?”萧翊川反驳道。
乔梓心乱如麻,她想起了那突兀出现的唐庭礼,又想起了那个几乎无所不能的神秘恩人,她想说却又不能说,末了只好颓然道:“我也不知道,我就是觉得,陛下不是这种人。”
她的语气真挚,萧翊川愣了片刻,惨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血色:“你……真的如此认为……但愿皇兄不要辜负你我……”
他陡然振作了一下精神道:“但愿皇兄早日抓住真凶,替秉儿报仇,如此才能还他清白,要不然,就算你我相信,也难逃世人唾骂。”
乔梓又劝慰了他几句,说了几句笑话,萧翊川总算脸色舒畅了些,也会开起玩笑来了:“小乔子,你我也算是投缘,不如你就到我安王府来吧,我给你封个大总管做做,虽然不及皇兄那里的大总管威风,但胜在清闲。”
乔梓心中一动:“王爷不是在拿奴才开心吧?奴才可要当真了。”
“比真金还真,”萧翊川学着她的口吻道,“只要皇兄肯放人,本王那里,随你来去自如。”
从马车上下来,乔梓紧绷的心总算稍稍放松了些,去安王府这是最后一条退路,如果是萧翊时要把她送人,这样也不算是她违背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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