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动!不然我就让你死!”
纪少徵仰着头,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脚下也动不了,余光不经意瞟到白晓璐身后,沉声道:“白晓璐……你想用杀死旭光的手段,也杀了我?”
白晓璐听罢,冷笑着凑近他:“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杨旭光是我弄死的?”
纪少徵咬牙:“他果然不是自杀?”
“没错,也是高楼,比这还要高……高得他摔下来必死无疑!只有他死无对证,我才能把主谋的罪名推给他,我才会被轻判……”白晓璐闭了闭眼睛,泪水惶然流出来,再看向纪少徵,刀刃逼近,歇斯底里地大叫,“为什么,纪少徵!为什么你不爱我,还把我让给你的朋友?旭光本来不用死的……如果我不嫁给他,他就不用死!”
“白晓璐你杀了人,还这么多借口!”
“不!不是我!是你!你知道我为了走出渔村去找你,吃了多少苦?都是因为我从小就把你当成我要嫁的人……可是这么多年,你竟然一点也不爱我,好,我以为嫁给杨旭光,我的心就能平静了,只要能留在你身边也好!你却只是因为技术配方把我们赶出泊淳!”
纪少徵苦笑,索性放松身体,半躺在阳光下:“对……如果当时我能意识到旭光所做的一切,都是被你利用,也许他真的不会死……”
白晓璐颤抖地抓起他胸前的衬衫,像只厉鬼般又哭又笑:“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旭光的死难道没有一点责任?休想……休想把他的死全部推在我身上,你也有份!你见死不救!再说……根本不是我利用杨旭光,明明是他心甘情愿的,包括他最后死在我手里!你恨我啊,恨我杀了你最好的兄弟,然后又来破坏你和除晞!好,这一生我得不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不错!”
纪少徵拼尽挣扎,眼皮和脸颊血渍还未干,双目露出骇人的利光:“你敢动除晞!”
白晓璐轻佻抚-摸他的胸前:“你别这么担心,也别这么看着我,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不是她!其实我挺不服输的,除晞……噢,是末末,我真嫉妒她啊,可以被你爱被你疼,被你保护得像个傻瓜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你对别的女人这样!我还一直以为纪少徵一辈子都不会爱上一个女人了呢……对了,你记不记得旭光的妈?在渔村的时候——”
纪少徵皱了下眉头:“除晞陪我回渔村祭祖时就是被旭光母亲骗走的?”
白晓璐理所当然地耸了耸肩:“是又怎么样?你又想骂我卑鄙,连孩子和老人都不放过?无所谓了,纪少徵,我能做到今天这步什么都无所谓了……你看楼下这么多宾客,都是参加我们的婚礼,我爱你啊——”
酒店前已经停了好几辆警车,白晓璐望着喧闹熙攘的街路,一个穿婚纱的女人最为显眼,和一个男人一前一后下了车进了酒店。
“末末已经到了,不好啊,我要在她到之前就和你结婚!然后我们一起去死好不好?这样我们到了下面,也是一对鬼夫妻,你就不会离开我了……”
白晓璐如同疯魔,加大力度压制住纪少徵,左手反手拿着匕首别在他颈间,另一手在他身上乱搜。
摸到婚戒的盒子,她大喜,两只璀璨四射的钻戒在阳光下交相呼应,白晓璐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兴奋得要哭了!眼前不禁浮现一幅幅她和纪少徵携手走在婚礼红毯上的画面——音乐响起来了,华美雪白的婚纱穿在她的身上,手臂挽着她深爱一辈子的男人,在人们羡慕和祝福的目光中,走向婚姻殿堂……
证婚人要他们交换戒指了啊,她小心翼翼拈起,先戴在自己无名指上,然后另一只要戴在她和纪少徵的手上。
“手给我……少徵哥,手给我……”白晓璐忽然无比温柔,好似换了一个忍,充满爱意地看着他。
纪少徵转头向下望去,差不错二层的距离有一处露台,倘若他就这样被白晓璐推下去,只要他抓住露台的栏杆,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晓璐……”纪少徵见状顺水推舟,“你这样,我怎么戴戒指?先放开我……”
白晓璐慌张地看了一遭周围的状况,摇着头,委屈说:“不行,我放开你的话,你肯定会去娶除晞的……我要你现在就戴!为什么不能戴!为什么!”
说着说着白晓璐又恢复成狰狞恐怖的面容,刀刃更逼近:“你不肯戴?好!给我手,我来给你戴!”
白晓璐怒目呲牙拽过纪少徵血迹斑斑的左手,可是男人攥着拳,她费了好大劲才掰开一根小手指。
纪少徵满头是汗,重心不稳,双脚就要离地,趁着白晓璐全部力气都集中在掰她的手时,刀刃离开喉间的一刹,身体向前倾,精准握住白晓璐的手腕向后反扣,她大叫一声,吃痛松手,匕首应声掉落,白晓璐爬过去取够,被纪少徵一脚踢开。
两人再同时扑过去抢,白晓璐双腿灵便占了上风,她直起身子,仰头大笑:“纪少徵,你先走一步吧好吗?”
一边说,她便举起匕首冲向靠着围墙的纪少徵,却还有一步之遥时后脑重重挨了一下,巨大的痛蔓延四肢百骸。
女人凄厉地惨叫,不可置信转头,杨母正拿着铁-管,满眼腥红。
白晓璐颤声:“老不死的……”
杨母嘶喊道:“旭光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杀他!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为什么杀我儿子……啊……旭光!”
白晓璐摸了一把痛处,鲜血横流,她脚步不稳,上前几步有气无力骂道:“呸,他就是个蠢货!我已经嫁给你们家……还生了孩子,还要我怎么样!是他蠢被人骗了那么多钱,难道要我跟着他一起坐牢!”
咣当,铁-管落地,杨母痛哭着跪下,泣不成声。
匕首悬在空中,白晓璐心想,我要连你这个老不死的一起杀掉……转眼,人已经倒地不起。
纪少徵勉强站起来,越过脑后一片鲜血的白晓璐去扶杨母,头发花白的杨母只顾得上哭,哭得撕心裂肺。
“十六叔!”除晞终于在拥围中上了天台,现场血迹斑斑,令人心惊肉跳,陆泉和随行的警察一路拦着她,她顾不得婚纱都染上血迹,硬闯进来。
当看见满身是血的男人同样一步一步艰难朝她走过来时,她差点认不出那就是纪少徵。
陆泉也吓得愣住:“纪先生……”
除晞拨开陆泉的手,朝纪少徵跑了过去。
只是十几步路,却似乎格外漫长……长到她以为永远见不到他了,这么好的纪少徵,以后她再不要对他耍小脾气,再也不怀疑他,再也不拒绝他,每次他出差她都要形影不离地跟着……
想到这,她破涕为笑,双臂已经搂上纪少徵的脖颈:“十六叔……呜呜呜……”
她虽然瘦,到底也是有重量的,纪少徵的小腿传来剧痛,竟生生忍住了,拍几下她的背,稍作安抚后低声说:“除晞,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除晞泪眼模糊,瘪着嘴:“唔?我以为我这次很冷静了……十六叔,白晓璐让我放弃你,她就不再纠缠我们了……对不起,我做不到,世界上只有一个爱我的纪少徵,我放不开……所以没有告诉你,如果今天没有举行婚礼,也许……”
“嘘——过去了,除晞……”他在她耳边喃喃,“腿,宝贝儿,我的腿受伤了……”
“啊!”除晞像触电般从他身上跳下来,连忙蹲下身检查他的腿,“没关系,120很快就到,你再忍忍——”
除晞半蹲着,这才发现刚上天台时纪少徵身后不远处的垂头跪着的人有些眼熟,背部佝偻,头发花白,形貌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许多,此时此刻,躺着的白晓璐已经被赶来的警察确认没了呼吸,而她也被女警扶起了身,失魂落魄地坐在墙边休息片刻。
是在哪里见过呢?
她脑海里迅速闪过几个画面……她手边应该牵着一个小孩才对,对!老人和小孩!
露在正午阳光下的肩膀和手臂,泛起了层层鸡皮疙瘩,她竟然是在渔村走失那个小孩的奶奶……
除晞怔愣着,和杨母的眼神蓦然相遇,那是一种直觉,来自女人的直觉,几乎就在电光火石之间,杨母登时弹坐,迈步过来,大概她是和纪少徵一样的受害者,所以连她身旁的女警也没作什么反应,整个现场,混乱忙碌的案发现场,似乎只有她注意到了那份尖锐的危险。
时间变得格外粘滞,一个声音传进除晞的耳朵:“纪先生!”
陆泉……
然而来不及了,除晞脑子里一片空白,能做的只有以最快的速度,让高跟鞋支着她的身体站起来,将不稳的纪少徵推向一边。
接着,便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倾覆,天旋地转,和无法形容的疼痛。
世界像是在打转,不停的转,然后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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