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冲哼了一声,说道:“涉及小弟大道道途,不得不谨慎行事。方兄若是再自作主张,小弟便要禀告掌教师尊,请他老人家与方兄好生促膝长谈一番。”凌冲担心的不止是噬魂老人时不时来上今日这么一手,自作主张,而是忌惮其有朝一日心血来潮,用噬魂魔念将自家沾染,那就悔之无及了。郭纯阳能容忍噬魂老人在太玄峰周遭炼法,必有制衡之策,因此搬出这尊大神,压一压方有德的气焰。
果然方有德声音有些气急败坏,说道:“玄魔两道,唯有我的噬魂劫法独辟蹊径,不赖肉身,单凭神魂成道,我老人家作恶积年,好容易发一回善心,你小子疑神疑鬼。此事郭纯阳自然知晓,也默许如此,罢了罢了,你以后死活老子不管便是了!”言罢寂寂无声。
玄魔两道修行未至大成之前,借离不开肉身庐舍之力,还要靠肉身温养真气,反哺元神。只看杨天琪失了一条臂膀,还要大费周章接驳回来,便知其中利害。但魂修之道,却另辟蹊径,不赖肉身修行,尤其噬魂劫法,不愧魔道法门,只要不停炼化生灵元神法力,修为便可一路高歌直进,勇猛精进的很。
太玄九国深山之中,方有德气哼哼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子!”忽然略有心虚的望了太玄峰一眼,太象宫中寂然无声。这才放心了七八分,忽然悲从中来,连佛法也不练了,破口大骂:“郭纯阳那厮毫不狡诈,让老子给徒弟当老妈子,结果人家还不领情,防东方西,叫老子怎么办!那老小子仗着自己不是此界中人,出身……”刚要揭了郭纯阳的老底,耳边忽有剑鸣之声震如惊雷。
吓得方有德赶紧一缩脖,颇有些心虚的叫道:“我可没揭你老底,你也犯不着这么吓我!”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方有德等了良久,再无下文,这才放心,再也不敢多嘴,将手一挥,佛光涌起,遮住身形,自家去生闷气。
噬魂老人手段无穷,神通诡异,但不知怎的,却被郭纯阳死死克制,连反抗也不敢,似乎明了其出身来历。他托庇于太玄剑派,实则也被郭纯阳监视起来,偏偏还丝毫抗拒不得,也难怪大动肝火了。
凌冲手托噬魂幡,心念一动,此幡乃是开辟洞天之宝,自生空间,其中七团噬魂魔念翻翻滚滚,躁动不休,却是本念正神晋升金丹,连带它们也得了好处。七情魔念与本念本是一体,自然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其中一道忿怒魔念本就根基最厚,又汲取了飞僵千年怨念之意,逐渐内缩凝实,内中隐隐有甚么物事要孕育出来。
凌冲却知噬魂劫法为魔道至高法门,又怎会仅有分化魔念这等粗浅的运用方式,每一团魔念修炼到了极处,皆可演化一尊护法法王,至于身具何等神通,则因人而异。此是噬魂劫法正本所独有之妙,夺魂道人也不知其中曲折,但曾见噬魂老人多次施展,仿效其法门,创下了几门秘法,但都不及原版的威力。
“想不到阴神修成金丹,第一尊护法神魔居然要从忿怒魔念中演化出来。我本想留着白骷髅与嗥月两个,迫使左怀仁退兵,却被噬魂老人打乱,还要从长计议。”凌冲本想炼化了白骷髅两个,借其威势逼迫左怀仁退兵,先解彭泽之急,没奈何两人皆成了自家的滋补之物。如何逼退叛军倒要另想办法了。
凌冲心念一动,身上五色道袍化为一身玄色道袍,半灰不土,面相亦自恢复,又成了一位少年小道士,七色霞光一闪,已破空不见。修成金丹之后,再施展太阴魅剑剑遁之法果然又不相同,几有破开虚空,自成一界之妙。遁速亦足有二音之速,堪比剑气雷音的剑术了。其实如今的太阴魅剑剑遁已可称为大挪移剑法,亦称斩虚空剑法,念动即至,比之剑气雷音全凭剑气运转,另有一番玄妙。
不旋踵间凌冲已飞回彭泽城,凌康正在府中急候,见乃弟无恙归来,心下松一口气,忙问:“如何了?”凌冲自不会隐瞒胞兄,说道:“左怀仁依仗的两位魔道高手尽皆伏诛,事不宜迟,我还要扮作那两人前去劫营,大哥速速召集兵马,只看叛军营中火起,便是讯号,一气杀出,定可大获全胜!”凌康对凌冲已深信不疑,闻言忙道:“好!我这就去召集兵马,你千万小心!”
凌冲哈哈一笑,将小幡一摆,喝一声:“我去也!”身化流光而走。凌康茫然仰望良久,也说不出心下是甚么滋味,只觉这个弟弟离自家是越来越远了。玄门修道之辈,最忌沾染因果,尤其杀伤人命,业力加身,冥冥之中自有劫数临头。因此凌冲开始才打算借白骷髅与嗥月两个威势,逼迫左怀仁退兵,解去彭泽之围。至于靖王这一场叛乱最终的结果,还是要看京师之战如何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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