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终于停下来,司机告诉他们:“绣山口到了。”
她一惊,绣山?是离城里四十公里的那座绣山吗?不是去楠楠家吗?怎么会到这里来?她正要找司机理论,却已经被刘梦熊连拖带拽地拉下了车。
雨又停了,空气沁凉清新,耳边偶尔有小贩在叫卖绣山野生木耳、农家土鸡蛋。她终于相信,他们是真的被送到了绣山。
“怎么回事啊!走错路了?快找辆车我们回去吧!”她依然天真地求助刘梦熊。
刘梦熊终于说了实话:“对不起!是我让司机带我们来这里的。”
“来这里做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今天去看楠楠吗?她还在家等着呢!我们快回去吧!”
“不!求求你,玖玥,就给我一点儿时间,不要再躲着我,不要再不理我,心平气和地听我讲讲心里话好吗?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每年春天,我都会和妈妈来植树,我为咱俩种了一棵爱情树,上面刻着我们俩的名字,那是一棵非常美丽的枫树,我一直想带你来看看,亲手摸一摸,我们的名字。”他抓住玖玥的手,呼吸急促起来。
她的身体忽然一凛,厌恶地甩开,后退了几步,嚷道:“你有病啊!不要再对我说这种话了,我要回去。”她转过身,慌不择路地朝前走。
他并没有追她,他气急败坏,冷笑一声,凶巴巴地喊道:“是啊!我就是有病,我从小就有病,我残疾,我是个跛子,可是你呢?你没病吗?你不是瞎子吗?你有什么可骄傲的,我哪里配不上你,我为什么不能对你说这种话,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玖玥充耳不闻,自顾朝前走,雨后的山间公路坑洼不平,她一急,脚下一滑,身子朝前倾去,摔倒了。
“没事吧!玖玥,对不起!”刘梦熊追上来扶她,口气哀伤地恳求,“求求你,就去看一眼好不好!它一定又长高了,可我们的名字一定还在,你就去摸一摸好不好?”
她再一次甩开他的手。
她脸上凛然和厌恶的表情又一次激怒了他,他抓住她的胳膊,朝反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叫嚷:“你今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山里零星的游客和小贩们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这对年轻人,在大家的眼里,这只是一对进山游玩但意见分歧发生争吵的情侣罢了。
在推搡和拉扯间,她手上的阿狸掉在了地上,刘梦熊不仅没有帮她捡,反而用力拉扯她朝山上一条小路走去。
玖玥害怕了,她妥协了:“那,就去看看,然后马上回去,楠楠和卓然一定都等急了。”
刘梦雄不说话,只是拉着她往山上走。
天很快黑了,路很滑,又是上坡路,很不好走,她只好依赖地抓着他的胳膊,刘梦雄也渐渐平息了怒火,脸上竟呈现出小学生春游一般的兴奋和快乐,不停地给她打气:“快到了,就快到了。”
一个惊雷在远处轰隆炸响,她被吓得一抖,脚下忽然一滑,惊悚地尖叫了一声,忽然从湿滑的草皮上滚了下去。
这里是寺庙后山的一处洼地,平时鲜少有人涉足。一丝光亮也没有,玖玥掉下去后很快没有了声响。
刘梦雄吓坏了,声带哭腔地朝下面喊起来:“玖玥,玖玥?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别吓我啊!”
许久,下面才传来微弱的回应:“嗯,嗯!我、我在这儿。”
他伸出脚向下探了探,身子一个趔趄,险些跌倒,连忙又收回了脚,哆哆嗦嗦地向下面喊:“你、你别怕,我去、我去前面的庙里叫人。”
下面再次没有了声响。
去庙里的路他熟,从小到大,妈妈带他来过无数次。他抹一把脸上的雨水,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朝前面有灯光的地方挪去。
一个闪电,在头顶炸开。
9
被雨浇透的城市苏醒过来,雨后的阳光从半开的窗帘漏进来,泼在少女的脸上。那张脸上,有树枝的划痕、泪水的轨迹,和还未退去的恐慌。
她终于从那个漫长而幽暗的梦中苏醒过来,眼前一团团白色的光团吿诉她天已经亮了,一切都已结束了。
“玖玥。”有人在耳边轻轻唤她的名字,然后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
她笑了,睫毛轻轻地颤了颤,说:“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卓然却愧疚万分,喟然道:“不,都怪我,都怪我,那样的天气,那样的地方,那么冷,那么黑,你一定吓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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