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金属撕裂般难听的嗓音刺激着罗飞的神经,令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恰在这时,太阳绕过了东南角上的高楼,眩目的阳光毫无遮拦直射过来。罗飞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每个人都在赞美阳光,可又有谁从未有过惧怕阳光的时刻?
良久之后,罗飞睁开眼睛,思绪重新回到现实世界中。他慢慢转过身,发现慕剑云仍在看着自己——对方难得抓住这样的机会,恨不能一下把他看个通透似的。
罗飞这次没有避开,他与慕剑云对视着,神色坦然。
“你说得不错,Eendes就藏在我的心里。因为我痛恨所有的罪恶,我希望这些罪恶都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可现实中这个愿望却无法实现,即使是身披警服,成为正义力量的代表,我也只能在法律的准绳下行使相应的权力。而法律并不完美,总有一些有罪的人能够逃脱制裁。这对执法者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悲哀。所以我们会幻想其他的力量来惩治这些罪恶,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相信:在每一个警察心中都有一个Eendes。”
慕剑云回味着罗飞的话语,同时她起身走到窗边,学着对方先前的样子向外眺望着。片刻之后她悠悠地说道:“Eendes,他此时应该就在这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吧。”
罗飞点点头:“或许他也正在远远地看着我们。”
慕剑云把脸转向屋内看着罗飞:“那你究竟会怎样看待那个冷血的杀手?他在你眼里,是敌人还是朋友?”
“敌人?朋友?”罗飞喃喃自问,却也难以给出确切的答案。最终他摇摇头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用这两种角色来区分开。如果你非要让我给他一个定义,可能‘对手’这个词会更加准确一些。”
“对手……”
“是的。”罗飞进一步解释说,“罪恶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但我们却无法因此成为朋友。因为法律又把我们划归到不同的阵营中——我在维护法律,他却在践踏法律。所以我们只能成为对手:虽然目标一样,但却无法共存。”
“所以……”慕剑云停顿片刻后说道,“你只是想抓住那个家伙,而对于他杀人的行为,你却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去阻止?”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罗飞皱了皱眉头,随即正色回答说,“只要是违背了法律的行为,我当然都要阻止。不管法律本身完美与否,从我穿上警服的那天起,我就已宣誓成为她最坚定的守护者。”
“是你的行为让我产生这样的感觉。”慕剑云的表情同样严肃,她一一列举着说道,“Eendes第一次公开作案目标时,你在专案组投下关键一票,同意韩少虹外出行动,间接帮助了Eendes的刺杀行为;与袁志邦会面,你明知郭美然的生命危在旦夕,却仍然放任离去;现在这个杜明强,你几乎是亲手把他当成一块肥大的诱饵送到了Eendes的嘴边……这种情况接二连三的出现,让我不得不对你的思想根源产生疑虑。”
罗飞苦笑了一下,似乎自己也觉得难以解释。不过他还是尽力辩解说:“韩少虹那次,我有些低估了Eendes的能力,所以才会支持韩灏在广场上进行的布控计划;郭美然——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完全被袁志邦控制住,在那么紧迫的时间里,我实在想不出营救她的办法;至于杜明强——确实是他自己想要接触Eendes,我没有权力去限制他的自由。”
“好吧,就算这些理由全都成立。可是……”慕剑云微微眯起了眼睛,却欲言又止。
罗飞不是一个能接受半截话的人,他立刻追问:“可是什么?”
慕剑云咬咬嘴唇,终于把心中最大的那个疙瘩吐了出来:“邓骅呢?你怎么解释邓骅的遇刺?”
“邓骅?”罗飞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反问道,“怎么邓骅的死也要算在我的头上?当时韩灏是现场行动的指挥官,连他都成为Eendes的棋子,我怎么阻止得了呢?”
“不,你明明可以阻止的。”慕剑云用非常确定的语气说道,“在案发那天下午,你已经对韩灏产生了怀疑。当时你还要我去联系上层的领导,目的想必就是要对韩灏采取行动。可后来你却改变了主意,反而让我们听从韩灏的安排,最终导致邓骅被韩灏枪杀。这样的结果应该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罗飞笑着摇摇头:“你太敏感了。当时我和柳松只是在怀疑尹剑,担心韩灏会对尹剑的问题有所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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