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类似于机器人81号的女孩子站着,不知是人还是机器。
红木的雕花桌子旁坐着一个人,在等着他。
向后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依旧年轻的脸庞,笔挺的黑色西服……这个人不是叶娜,虽然他和叶娜有点像。
他是龙堂的教父,海王集团的创始人,叶娜的生父,江思进!
杜简怔了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称呼江思进:大哥?教父?江董?……还是岳父大人?
屋子里流动着一种散碎而朦胧的光影,江思进静静地坐在光影中。他看起来很玄虚、很诡秘、很难以捉摸,甚至,他几乎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而像是个虚拟成像的幻影。
墙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张大屏幕。
屏幕上,一个个让人眼花缭乱的程序符号飞逝而过,但每一行都注有清晰而明确的解释。
随着数学演绎过程的深入,杜简的思绪越来越混乱,若有所悟却又难以洞彻。
“坐吧,大黑客,让我们聊聊。”江思进忽然抬起头来,专注地盯着杜简。
杜简迟疑着,在江思进的对面坐下。
江思进往自己的酒杯里倒满了陈年的女儿红:“你要明白,易庄里的一切都可以归结到0和1里面去,一切都可以用数字来表述,生死、得失、黑白……说到底,一切都是0与1的关系。”
杜简笑了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可以用0和1表示?”
江思进指了指他背后的大屏幕:“在易庄里完全可以!看,我已经把你的感情按照神经冲动的传导过程分析了出来,利用神经纤维内的正负电位的变化,分别用0和1表示……我甚至可以复制出你此时此刻的感情,就像是复制软件一样!”
有那么一瞬,杜简感到汗流浃背:“我真地进了你编制的游戏里面?”
江思进点点头,饮尽了杯中的陈酒:“世上还有什么比扮演上帝更加快乐的事情吗?我编写易庄,就是为了创造一个0和1的奇妙世界。”
杜简却已经恢复了镇定,并好笑地看着江思进,似乎在听一个滑稽的故事。
江思进的双眼发出了光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拉进易庄吗?”
见杜简没有理他,江思进就自顾自地讲下去:“因为我想做一个试验;而你是个非常好的实验对象,一个牛顿世界的典型代表。”
“原来是这样。”杜简故意附和了一句。
江思进严肃地道:“而且从私人感情上说……好吧,龙堂有一条戒律,你违反了!你该知道,事实上我希望娜娜嫁给张凯,这对谁都有好处,当然,对整个龙堂也有好处。”
杜简用食指抓了抓下巴:“那条戒律是,不得勾引朋友的妻子?”
江思进淡淡一笑:“原来你还记得那条戒律。”
“你演得很好,我差点就相信你的鬼话了。”杜简说着冷笑了一声:“但一切都只是你的幻想。我不相信自己被虚拟了,我也不相信你说的任何一句话,一句都不相信。”
他看着江思进,不知为什么,忽然悲哀地想到了德国科学家莱布尼茨,那个发现了二进制又发明了计算器的人。
莱布尼茨是他那个时代离现代计算机最近的人,可是他失败了。杜简在想一个问题:如果莱布尼茨在与牛顿的对抗中取得胜利,世界又将怎样?真如他所说,一切都可以通过计算来解决吗?
“你不相信自己被虚拟了?”江思进怔住。
杜简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很久,很久,很久。
终于,江思进发出了尖锐的笑声:“要找一个像你这样的对手并不容易,所以我也不希望你死得太快;只要你够聪明,也许就能活下去,活很久。”
杜简也笑得很愉快:“我的毛病就是太聪明了,也许,我已想出了破解易庄的‘密钥’!”
江思进的脸色变了变,但瞬间又恢复自然:“你破解不了的,没有人能破解得了!在你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来过我的易庄了,但他们要么听命于我,要么发疯,要么干脆自杀了。”
杜简淡淡地说:“我若是证明给你看,你就放我走?”
江思进困惑地问:“你需要多久?”
“用不着多久,就是现在!”杜简说完就从背包里摸出了一颗手雷。
江思进惊讶地张开了嘴巴,迅速地站起来滑步向后。一张巨大的防弹玻璃罩从他背面的墙壁上“刷”地笼罩下来,把他保护住。
与此同时,那排穿着洁白唐装的女孩子都举起了枪,一个个严阵以待地对着杜简。
杜简无所谓地转过了身,挥手,手雷顺着优美的弧线坠落在墙壁上。
“轰”的一声,砖石碎裂,烟灰飞扬,2米厚的墙已被他炸出了一个桌面般大的洞!
杜简喘息着,指了指那个洞说:“‘易庄’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进来的人都信以为真了。要出去并不难,只是进来的人都以为出不去了。”
江思进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
杜简继续说下去:“你故意创造了一个易庄游戏,然后又仿造游戏设计了一套建筑,再将外面的人带进来,让我们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种错觉,以为进入了游戏世界,被虚拟了——”说到这里,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行为虽然荒谬,却真是妙不可言,因为无论谁也想不到世上竟然有你这么疯狂的人,居然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情来。”
江思进也大笑起来:“的确没有人能想得到,我已经用这个方法捉弄过不少人了。”
“所以你觉得这个方法很有趣?”杜简无奈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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