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凑上双手,一只手捏住红绳与床铺相连的一段上,在手指间透出绿豆大小的一段,另一只手用飞刀刀尖在上面细细切割,别看小,能割断就行。毕竟红绳上尺寸有限,上面还挂着小铃铛,一点都大意不得,这可是考究手法细腻的精细活,稍微急了一点都不行。
火小邪闷在被子里面,不敢大口喘气,生怕自己呼出的热气喷在三姨太的身上,只能细若游丝一般地呼吸。
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那块绿豆大小的红绳一截,已经让火小邪割断,火小邪把手一放,红绳已经从三姨太的腰际断开,一端挂在腰上,一端躺在床面。
火小邪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三姨太翻身了。
人要是睡熟了,听觉、触觉、嗅觉、味觉、视觉的敏感度都会大大下降,只要不是触及到临界点,一般人不会苏醒。像我们这些市井俗人睡觉,在身法精细的贼人眼中,可谓是雷打不动,贼人什么时候上了床,什么时候钻进了被窝,甚至什么时候把裤子脱掉你都不会知道。
要不惊醒睡着的人,忌讳给人连续性感觉,比如只是飞快地轻触一下身体,睡眠中的大脑神经是反应不过来的,但如果你连续触摸超过五秒以上,睡着的人就会感觉到;发出声音也是同样,发出较低而且短暂的声音,人也反应不过来,大吼或者声音连续不断,就会察觉。
大家可以在家中做个实验,在深夜时分用手拍一拍枕边人的脸庞,问他睡着了没有,如果他说不出话或者含糊其辞,只要不把被子一把揭开,你钻进被子里,在他肚皮上用彩笔慢慢一笔一笔地画个乌龟,保证都他浑然不觉,仍然一觉睡到天光。脚板心算是人体非常敏感的地方,不少人在少年顽皮的时候,做过在朋友脚板心上涂清凉油,这动作比钻被窝、画王八等事情激烈数倍,睡着的人都是一下子醒不过来的。
若是火小邪要偷普通人身上的红绳,哪会这么客气,直接把肚子上面的红绳放下,一拉就能从腰下拉出来。
毕竟是火小邪的目标是三姨太,三姨太是练武之人,五感比常人敏锐,但她不是神仙妖怪,睡着了最多惊醒的临界点较低罢了。火小邪能上床钻进三姨太的被窝,都是陪着一万分的小心,拿出了所有的本事,才有把握不让三姨太醒过来,实属不易。所以直到红绳割断,火小邪都在叮嘱自己,宁慢勿快,宁等勿急,动手直接去拉扯红绳,火小邪万万不敢,此刻只能等三姨太翻身。
火小邪曾想过,要是甲丁乙这样的大盗来偷红绳,用得着这么狼狈吗?可能只需躲在暗处,一刀就把三姨太的衣服连同红绳一起割断,把红绳偷走,三姨太都毫不察觉吧!火小邪自认为没有这等身手,钻被窝冒险还靠点谱。
青苗在屋中舒展了一下筋骨,睡意全无,见三姨太还睡得踏实,便轻轻走到卧室门边,拉开了房门要出去。青苗开门开得慢,门轴处咯啦咯啦连响。
三姨太低低嗯了一声,身子向外侧一番,睁开了眼睛,低声说道:“青苗……”
火小邪缩在三姨太的被窝中,三姨太只要一挥手,便能摸到他。此时火小邪全身的每个毛孔都如同扎进一根冰针,连头发根子都麻了,暗骂:“翻身就翻身!别起来啊!这个叫青苗的死丫头!你害死我了!”
火小邪骂归骂,一只手仍然牢牢捏着红绳的一端。
三姨太面朝外,背对着火小邪。她梦中初醒,还有点迷糊,更想不到被窝中还躲着个火小邪。三姨太低声道:“青苗……”
青苗赶忙转过身,说道:“青帮主,你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三姨太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苗看了眼摆在屋角的西洋钟,说道:“快三点了呢!”
三姨太身子微微一动,有点要爬起来的意思,说道:“青苗,你也睡一会儿吧!”
火小邪心中狂吼:“天王老子的祖奶奶啊,别起来啊!”
青苗赶忙说道:“青帮主,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刚刚打了个盹,现在一点都不困呢!”
三姨太悠悠喘了口气,身子沉下来,侧躺在床上,低声说道:“也好,青苗,我再睡片刻。”
青苗说道:“青帮主,我去小解,一会儿就回。”
三姨太轻轻嗯了声,似乎又睡了过去。
火小邪此时真是进退两难,他窝在被子里,一片漆黑,尽管三姨太没有察觉,静静地侧躺着,但是否睡着则很难说。火小邪一动都不敢动,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动一根指头都有可能被发现,更别说上床之前那样拉被角、打量三姨太的面孔这些事情了。
火小邪只能祈祷:“三太太,青苗去茅房了,你憋不憋得慌啊?你怎么也该去趟方便一下,再继续睡觉吧!”
三姨太的确没有睡着,她静静躺着,但眼睛却半睁着,看着房门。青苗说是她的丫鬟,还不如说是她的部下,青苗的安危三姨太是十分关心的。可三姨太等了半天,还不见青苗回来,心想怎么会去了这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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