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醒过来的时候,净火谷正在降下瓢泼大雨,把人淋了个透湿。火小邪惨哼一声,翻身坐起,剧烈的咳嗽许久,才抬起头看见潘子、黑风还一动不动地趴在水坑中。
漫天豪雨,将净火谷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这个前不久还充满了欢乐的地方,凄风惨雨,冰冷绝情。水妖儿、水王流川、水家黑衣人,早就融化在这片雨水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火小邪挣扎着站起来,爬到潘子、黑风身旁,唤了数声,都不见苏醒。火小邪心中一紧,去摸潘子的鼻息,还好一息尚存。
火小邪撕心裂肺地怒吼一声,疯了一样敲打着地面,直到砸出两个坑来,手指被泥土中的碎石划破,鲜血淋淋。火小邪呼呼喘了许久,雨水浇头,慢慢冷静了一点,便用尽力气,把潘子、黑风拖进祭堂。
祭堂中所有摆设都在,保持着水王流川到来时的模样,火小邪一把将喜字扯掉,发泄一样把所有喜庆之物全部撕毁,生了一堆火,丢入火中,看着一切烧为灰烬。
黑夜很快就来了,黑云翻滚,巨大的闪电划破天际,惊天响雷不绝于耳,火小邪换了以前的破衣烂衫,蜷着身子,守在火堆边,苦苦等着潘子、黑风醒来,只觉得世界上又只剩下他孤身一人。
整整一夜,火小邪没有睡觉,就一直睁着眼睛发呆,他不知是恨还是怕,是悔还是悲,是怒还是愁,他一刻都不想再呆在净火谷这个伤心地。
大雨一夜不停,清晨时分还是淅淅沥沥的愁云密布,光芒照进祭堂,投在潘子脸上。潘子脸上抽了抽,猛一睁眼,醒了过来。
潘子一醒,还没有顾上打量周围,就乱挥乱打,他的思维还停留在水家人制服他的时刻,乱骂道:“你妈的巴子的,打你爷爷我,老子把你们……”
潘子一愣神,看到火小邪坐在火堆的灰烬边,乱打停了下来,哎呦一声喊痛,摸了摸后脑,摸出一把血来,顿时又骂:“打你爷爷我,打你老子,妈妈的!哦……火小邪,他们人呢?走了?水妖儿呢?”
火小邪咧嘴笑了笑,说道:“走了。”
潘子问道:“水妖儿呢?”
火小邪不冷不热地答道:“也走了。”
潘子喘了口气,余怒未消,狠狠呸了几口,骂道:“有本事就别走!妈妈的,打你爷爷我,孙子啊,狗屎玩意的!”
黑风嗓子里咕噜一声,身子一晃站了起来,立即摇了摇大脑袋,怒吼起来,到处乱看,如同潘子一样,仍以为袭击它的人就在附近。
潘子一巴掌打在黑风脑袋上,骂道:“叫个屁叫,人都走了,奶奶的,你这个狗东西,这几年把你当羊养了是不是,别人马后炮,你是狗后炮啊!”
黑风挨了潘子一掌,确实发现袭击它的人已经不见了,它也觉得分外委屈,止住叫声,扑通一下趴了下来,如同人一样长叹了几声。
潘子郁闷的很,随着黑风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
火小邪见潘子、黑风都醒过来了,看样子没有大碍,不知道水家人用的什么手段将他们打成这样的,事已至此,再深究也没有意义。
火小邪把一个小包裹丢在潘子面前,说道:“既然都醒了,那我们走!”
潘子惊道:“走?干吗?”
火小邪站起身来,干笑了一声:“出谷。”说着背起另一个包裹,从潘子身边迈过,大踏步向外走去。
潘子一见外面还在下着细雨,叫道:“咱们怎么都找把伞啊!”
火小邪根本不回头,继续前行。
潘子只好从一旁拽起一块破布,顶在脑袋上,带着黑风冲入雨帘中,赶上火小邪,二人一狗踏上了出谷的道路。
一个月后的中午,丹霞山靠近北面的一个小镇子路口,从山林中走出两个野人一般的男人,带着一只半人高的黑毛野兽。这两人衣衫破得不能再破,都是满脸胡碴,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神态疲惫,步履维艰。
那只黑毛野兽,身材巨大,眼如铜陵,威风是威风得很,可全身都是杂草,毛发打结,大舌头呼哧呼哧不断喘息,看着也是疲劳万分。
有一个尖嘴猴腮的野人见了道路,狂呼乱叫着从山坡中冲下来,咕咚一下躺在大路上,仰面朝天,山呼海啸的喊道:“总算见到人气了!操他祖宗的,还以为走不出来了呢!”
另一个脸上有一道伤痕的野人,看着沉稳得多,颇有锐气,但见了道路,眼中忍不住流露出喜色,快步走上道路,一屁股坐在路边,舒展了一下筋骨,叹道:“没想到绕了这么多天才出来!”
那黑毛野兽跳出来,守在主人身边,东张西望,看着也非常兴奋。
这两个野人,就是火小邪、潘子,那只黑毛野兽,便是黑风。他们在山中乱钻了足足一个月,跳过数条瀑布水潭,钻过七八个山洞,游穿百十条溪流,踏遍无数个山头,迷路了不知多少次,这才终于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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