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乐无异,是个偃师。你们叫我无异就好了。”
“我叫辟尘。”女郎指指自己,然后指着麻皮脸老头,“他叫石百子,年纪最大,是管事的。”
熊猫人待在女郎后面,探头探脑地也想说话,可被女郎抢先,一时无法插嘴。只听乐无异问道:“辟尘姑娘,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船上?”
“说来话长。”辟尘说道,“我们本是戏班,这一艘‘竹笋包子号’是我们讨生活用的。”
“戏班?哈哈,”乐无异释然,“就说嘛,世间怎么可能有妖怪!不过,你们的戏服还是挺好看的。”
“没错没错!”辟尘捂嘴一笑,“都是戏服。”
乐无异又问:“你们怎么困在自个儿船上?”
“这船有些奇处,惹来歹人馋涎,设下陷阱,夺了船不说,还把我们统统抓了起来。”
乐无异皱了皱眉:“你说金大贵和长乐道人?”
“哦。”辟尘和石百子对视一眼,“原来他叫长乐道人!牛鼻子本领不弱,人又卑鄙,着实不好对付。不过,真要明刀明枪,我们也不怕他。怪只怪,我们团长傻乎乎的,中了那牛鼻子奸计。”
熊猫人听到此节,猛然一怔,悄悄缩进角落去了,两手抱头,似乎不敢见人。乐无异心思仍在谢衣偃甲上,并无察觉,只心下暗道:“果然如此。那长乐言行跋扈,的确不像好人。”又问,“你们可认识——”
突然,船身一震,水声轰然,众人东倒西歪、齐齐色变。
只听外面人声喧哗,有人叫道:“我的腰,我的腰,谁踩了我的老腰?”又有叫喊:“贼人往船上跑了,兄弟们追啊,追到的长乐道长有重赏。”
“闲话后叙,先脱身。”乐无异急道,“我拖住他们,你们去开船!”
众人点头称是,不及多言,乐无异几个纵身,已穿过船舱,来到甲板之上。
只见码头地上狼藉一片,桌椅残破,分明叫人砸了场子。人群远远散开,围成一个圆圈,圈中一头是长乐道人,另一头却是一个身着劲装、眉目爽朗的年轻女子。
那女子正是闻人羽。
长乐道人气急败坏,吹胡子瞪眼睛,恨不得一口把对手吞了:“黄毛丫头,报上名来!本道爷的场子你也敢砸,太岁头上动土,活腻烦了!”
“闲话少说,要战便战!”闻人羽横枪卓立,神情冷然。
长乐道人手下一个个舞刀弄枪,大有一拥而上的意思。长乐道人冷笑道:“就凭你?黄毛丫头,也不看看马王爷几只眼!”
闻人羽长枪一横,目光如箭,盯得长乐隐隐脊背生凉。可是话已出口,岂能退缩?犹豫间,忽听有人道:“那啥,算我一个呗?”
众人应声望去,乐无异从甲板跳了下来。闻人羽一怔,长乐道人不意他竟已在船上,大吃一惊,冲口叫道:“混账!这偃甲船贵重无比,是要送给乐府乐公子的,你也配坐?!”
“是吗?可你要送,也得看别人收不收。”乐无异啼笑皆非,反嘲一句,便再不理他,望向闻人羽,问,“你和这臭道士有仇?”
闻人羽心中一动,忍不住要摸摸自己的脸:“……你认识我?”
“不认识,”乐无异拔剑出鞘,“只要你不弄坏这船,我就帮你,如何?”
闻人羽放下心来。她假扮萧鸿渐之事已遭识破,随即才想起,为免追踪,她早已恢复本来面目,乐无异并不认得她。
月余之前,她担忧乐府动向,暗中找到乐无异,跟去福临居,见乐无异安顿下来,便悄然离去,打定主意不再相见。却不料,今日听闻谢衣偃甲现世,她前来探查,机缘巧合,两人终是又碰在了一处。
“你身手如何?”闻人羽明知故问。
“不知道,”乐无异如临大敌、隐隐紧张,伸手扣住偃甲盒盖,“没跟人打过。我叫乐无异,你怎么称呼?”
见他二人旁若无人,浑不将自己放在眼中,长乐暴跳如雷:“这船何等金贵,岂是你们能碰的!狗男女,若碰坏了一点儿,卖了你们都赔不起!”说着一挥拂尘,“既找死,道爷便成全了你们!”
闻人羽目色生寒,长枪一振,流光如电。
“闻人羽。联手!”
长乐冷笑一声,扯掉道冠,披头散发,如癫似狂,右手虚空乱画,指尖吐出白光。
“太乙神兵,听吾之令,青龙左列,白虎右宾。”长乐念念有词,双目陡然怒睁,用力向前一指,“急急如律令!开!”
地面光华流转,涌出一座法阵,跟着火喷云起,烟火缭绕聚集,须臾间,虚空中显现出一个巨大的人影,随着光焰流转,人影越发清晰——浑身金甲,面目狰狞,高过二丈,宽有七尺,伸出蒲扇大小的巨掌,发出震动河岸的怒吼。
乐无异一时看呆:“什么东西?”
闻人羽知道他不擅缠斗,持枪上前,不着痕迹将他半护身后。
长乐怪笑道:“有眼无珠!这是道爷千制百炼的符灵。太乙神兵,擒下这一男一女!”咬破舌尖,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太乙神兵目光暴涨,吼叫着冲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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