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巴黎。香榭丽舍大街。
井观月穿着厚厚的风衣走在这条最具光彩和盛名的大道上,沿街琳琅满目的橱窗里有着当季最时尚的霓裳华服。有不少亚洲面孔认出了他,礼貌地上前请他合影签名。心情颇佳的他一一友好对待。
末了,他的脚步停在一家珠宝店外。珠宝店外,悬挂着一张巨幅广告,豁然正是那枚名为Endless lve的戒指。
他推开店门进到一片珠光宝气中,店里所有的客人都为这个东方人与生俱来的优雅以及耀眼外表所吸引。
他从容自若地走到一个专柜前,用法语向店员询问那枚戒指。店员小姐很快就将戒指端到他面前,并解释,这是知名设计师的献给他爱妻的收山之作,寓意为永不止息的爱,因为款式简洁优雅,尺寸可以自己调,因此无论男女都适合戴这款戒指。说完,热情的店员小姐神秘地冲井观月眨了眨眼睛:“这绝对是送给恋人表达心意的最佳礼物。”
井观月点了点头:“请帮我包起来。”
店员小姐很快找到一个小巧的玫瑰花形状的首饰盒将戒指包好递给井观月:“祝福你们……帮我转告你的爱人,我很嫉妒她。”
闻言,井观月眼前浮现出安雪七的幸福得意的笑脸,一颗心不自觉地变得又绵又软。从未有一次,他如此迫切地希望回家。
第二天上午,井观月一行人低调返回。尽管他戴着夸大的墨镜,用围巾挡了半张脸,但是刚一下飞机,他就被人山人海的记者堵住了,以至于连最近刚复出的某位同航班的天后的风头都被抢走了。
丽萨和井观月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明星进出有记者跟很正常,但是这次的情况……记者未免太多了吧?放眼望去,这座城市知名不知名的媒体记者都出动了,还有很多是外地专程飞来的。如此看来一定是刚刚爆出了什么有关观月的大新闻,而公司方面甚至没来得及联系上他们。丽萨这边刚打开手机,无数条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接踵传来。她和助理,保镖一边帮观月挡那些记者一边翻看短信,以便马上了解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井观月,你女朋友脚踩两条船,和别的男人当街热吻的事情你知不知道啊?”
“井观月,听说你女朋友接近你是别有所图,你怎么回应这件事情呢?”
“井观月,听说你女朋友只是和你配合上演绯闻,你帮她上位,她帮你掩饰GAY的身份。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
“当”的一声,丽萨手中的手机轰然掉在了地上。她惊讶不安地看向观月,她原以为是《逐鹿中原》定了主演,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新闻。
井观月已然顿住了脚步,静静站在人群之中。他的眼神不为所动,但是双唇却渐渐紧抿起来。
记者们一边疯狂拍照一边往上挤,连机场的保全都出动了才勉强维持住场面。但是一个小个子的男记者还是趁着一个空当挤到了井观月面前,他扬着手上的报纸问井观月:“这件事情你事前知道吗?照片上这个男人是谁?”
井观月的目光顺着他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在街角拥抱亲吻的两个人。他的目光陡然一炽,一阵剧烈的疼痛直抵肺腑,伴随着那阵心疼的还有愤怒与强烈的嫉妒。
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可以当众被人随意侮辱的小丑,他曾是一个那么高高在上,完美无缺的人啊,如今却挫败地站在这里被所有人践踏,刺伤,却毫无还击的力量。
因为是她啊。因为是那个他从去往法国第一天开始就不断思念的她啊。因为是那个他打算要用戒指套住一生一世的她啊。他还能如何还击?!
“抱歉,我想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观月有点累了,请大家先让一让。相关事情,我们公司稍后会开发布会来详细解答。对不起,请让一让。”
丽萨果断地拉过井观月的手,用力推开挡住她前面的记者,带着井观月横冲直撞地杀出重围。
记者们犹自不甘地往外追,但因为他们各有设备在手,加上又有工作人员阻拦,根本很难追上他们的脚步。
刚跑出机场,一辆黑色的奔驰就打开了大门,将井观月和丽萨接了上去。
2、
“照片我们研究过了,不是借位拍的,也没有经过特殊处理。”
公司的高层将所有相关报纸都递给了井观月和丽萨。
“今天一早,十几家报纸杂志都登了头条,各大论坛也发布了相关的照片和视频。观月女朋友脚踩两条船的新闻对观月的影响很不好,之前他们合拍的一系列广告都撤掉了,后面几个在谈的合约也泡汤了。不过,我想这件事情伤害最大的应该是那个女孩。”那位高层语气沉重地说。
这时,一直沉默的丽萨忽然开口:“看样子,这条新闻并不是媒体自己发掘的,而是有人制造好,故意放给媒体的。到底是谁会这样做呢?”
仿佛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样,井观月只是一言不发地捧着笔记本电脑看网上的视频。她从背后拥抱着他;他们在大雨里紧紧相拥;他们在街角处做出很多亲密的小动作,他甚至吻了她!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利刃在切割他的心。胸口一阵血气翻涌,他只觉得情绪在他身体里撕扯,但是他只能坐得笔直,面无表情地维护他最后的体面。
车很快驶到了井观月的别墅。
不无意外,别墅外围着更多记者和前去谴责安雪七的影迷。
他和她的海报被影迷们撕成两半高高举起,她的那部分被影迷写满了诅咒的话语。
那些记者看到驶来的车子,知道是井观月回来了,纷纷涌了上去。
丽萨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摇下车窗:“各位记者朋友,我们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可是我们观月现在不方便接受采访。稍后我们公司会安排一个发布会,到时候欢迎各位提问。”
丽萨一边解释一遍指示司机将车开到别墅后门,那里有一条地下通道可以直接将车开进别墅里。
一路坎坷回到别墅,井观月快步下车,直接步入别墅。
一进门,他就看到还穿着睡衣的安雪七无辜地抱膝缩在沙发上。乍见到他,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彩,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其实,她现在最怕面对的不是记者,而是他。
沙发的另一端,穿着火红小礼服的诗雅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看井观月的反应。
“观月,请不要冲动。”丽萨冲进屋子,拉住井观月,“你听我解释。”
这时,诗雅薇咳了一声,嗲声说:“貌似现在该向观月解释的另有其人吧。”
“观月……”安雪七从沙发上站起来,“事情不是报纸上写的那样。其实,有些事情,我想找个机会向你解释。”
“现在还需要解释吗?那些报纸啊,视频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诗雅薇冷笑着说。
丽萨闻言,连忙上前拉住观月:“先坐下再说,很多事情都不是看上去那样的。”
井观月并不动,只是静静望着她。那样的目光,让安雪七觉得很陌生。她以为他会发怒,会冲她发脾气,会向她质问,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用那种陌生的目光看着她。
安雪七咬住嘴唇,心底一阵黯痛。
“那个男的叫朴正澈,你和他是青梅竹马,早就深深相爱了,不是吗?”诗雅薇挑着眉质问。
安雪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恍然看着井观月。她唯一在乎的,是他的看法。
听到朴正澈这个名字时,井观月神色微微一变。
“最好离我姐姐远点,不要用你这张无知小白脸诱惑单纯少女的芳心,懂吗?”
一个声音浮现在他耳边,他忽然忆起,就在不久前,照片上那个男人还和他在学院里起过纷争。姐姐……难道……
“你根本就不是什么日本的筱原奈,你也从来没有去管家学院接受过正式的培训。你的真实身份是风姿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也就是观月的学妹!你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谎言。”诗雅薇冷冷指着安雪七的鼻子说。
井观月瞳孔紧缩,身体剧烈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安雪七。
解释啊,解释给我听,哪怕是谎言,能够骗住我也好!
他攥紧手,一次又一次在心里低呼。
安雪七别过头,闭上双眼,眼泪止不住地下落。
“啊,你承认了?”诗雅薇得意地说,“就算你不承认也不行,你的资料和底细,报纸上都有登出来。你就老实交代吧,你这么处心积虑地接近观月,到底有什么企图?”
“说不出来了吧?让我来说好了。”诗雅薇趾高气扬地说,“那段你和你教练的对话,完全可以说明你根本就是想借观月来出名。除此之外,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那么千方百计,死皮赖脸地纠缠别人。”
说得真有道理,有道理得连安雪七都想为她鼓掌了。
这番说辞可真是天衣无缝,有根有据。
安雪七仿佛能感觉到井观月目光里的刺骨的寒意,他从进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她竟然能够感觉到他每一个情绪变化。
面对着诗雅薇的步步紧逼,一向口才良好的她居然不想反驳。
是的,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她有必要解释她有多爱观月吗?她有必要把自己的爱说给那些不相干的人听吗?有句话叫做大爱无言,她在用她的整颗心,整个生命去爱他。如果这样的爱,他都感觉不到,肯定不了,那么,再说别的还有什么意义吗?
“观月。”安雪七忽然开口,“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才能让你相信我。如果说我对你有什么企图的话,那么,爱你就是我最大的企图。”
整个屋子里死一般的沉寂。
别墅外,记者们还在喧嚣。
井观月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疲惫虚空地说:“如果你爱我,你的一切企图都不重要,如果你不爱我,那么你的一切都是企图。”
顿了顿,他绝望地看着安雪七:“可是,你说你爱我,我要怎样才能相信一个从头到尾都在骗我的人呢?”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报纸上,照片上,她和别的男人在拥吻:“你的心在哪里,我看不到,真的看不到。”
安雪七只觉一颗心遽然下坠。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说他不信她,他说他看不到自己的心。
她那长达十年的爱情啊,他居然一点点都看不到!
“哒”的一声,她仿佛听到一根线断的声音。她如同一个断了线的傀儡娃娃,失去了举手抬足的能力。
好累。她想,或许,自己该离开了。
抬手抹去眼泪,她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
临进门时,她说:“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么久。”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井观月颓然瘫倒在沙发上。
收紧手,一个小巧的,玫瑰花形的盒子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玫瑰花瓣尖锐的菱角刺得他生疼生疼的。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从眼角滚落,没入沙发表面。
原来,他还会哭。
“观月,别难过哦。这样的女人少一个两个有什么大不了的?”诗雅薇在井观月身边坐下,柔声安慰。
一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的丽萨忽然开口:“诗小姐,你不觉得今天你的话太多了吗?”
诗雅薇瞳孔骤然一缩:“你什么意思?”
“诗小姐,我只是单纯觉得,报纸都没你知道得那么清楚。”丽萨直视着她说。
“你……”诗雅薇脸色骤变,慌乱失措地挽住井观月,“观月,她冤枉我……我只是关心你……”
“好像我并没有指名道姓地说‘给报纸通风报信的人就是诗小姐’吧?你真的不用这么急着为自己喊冤。”丽萨冷眼看向楚楚可怜的诗雅薇,“我可以明白无误地说,不管谁那么有本事能在一夜间让所有知名媒体发这条新闻,我也一定有本事查出来。清者自清,所以诗小姐,你大可以收起那副楚楚可怜的嘴脸。”
诗雅薇微张着嘴,露出一脸茫然、慌乱的样子,紧接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我根本什么都没有做过。”
丽萨忽然露出一丝笑纹:“我真要对诗小姐刮目相看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加入我旗下做艺人,以你的演技,我只怕明年的影后非你莫属了。”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井观月疲惫地抬了抬手:“够了。”
他缓缓站起身,背对着两人站定。
午后明亮的阳光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斜射在他脸上,在他身后投下拉长的清瘦影子。他的面容在阳光盛放的地方流光溢彩,夺目得让人难以逼视。
“诗雅薇。”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情绪,“这个世界上的聪明人不多,但也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你做过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最明白。从十年前,你送走安琪的那一天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彼此宽宥的可能。”
诗雅薇脸色骤然惨白,颤抖的双唇也失去了平日的光彩:“你……你……”
“你知不知道,你有说梦话的毛病?”井观月侧过脸去,漠然地看着她因恐惧变得扭曲的脸,“还记得巴厘岛吗?那年我们两家人在那边度假,你在我客房的沙发上睡着了,亲口对我说出了事实真相。”
说到这里,井观月痛苦地闭上了双眼。耳边,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在耳边锐利地呼喊:“小丑,不要碰我,滚开!谁让你和我抢观月哥哥……你活该一辈子在日本当小丑……活该!”
“原来……原来你什么都知道?!”诗雅薇翕动着嘴唇,浑身如同被火燎火烧一般刺痛,那种耻辱和不堪的让她几乎无法站立,原来这么多年以来,他对她的冷漠是有理由的,原来他早就将自己看透,只是不说而已!
她忽然又想起那些被他丢进垃圾桶的零食、玩具。
“观月少爷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旁人的劝诫言犹在耳。
她终究还是碰了一个她最不该碰的。他还是如往日一样,没有指责她,只是,那一次,他把她丢进了垃圾桶。
“抱歉,我有些累了,如果你们还要待在这里,随意。”
“不必。”诗雅薇抹去脸上的泪水,“你真以为离开你我就无法生活了吗?你放心,我一定会活得比你还好。井观月,你一定会为你的残忍高傲付出代价的!”
说着,她一把抓过沙发上的包包,飞奔出了别墅。
丽萨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井观月:“我去驱散记者。”
3、
“咔哒”一声,安雪七的房门打开,面容纯净的少女拎着一只红色小皮箱,无声无息地同他擦肩而过。
他身体一颤,右手下意识地一动,最终却无力地垂下。
屏息闭目,他在心里数着她离开的脚步。
直到走出门外,一颗滚烫的泪水才悄然从安雪七眼角滑落。顿住脚步,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挂在一枝荼蘼上。荼蘼枝轻轻一颤,随即恢复了平静。安雪七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从后门出了别墅。
人去楼空,骤然间,客厅里有了一种大戏落幕的清寂。
井观月抬眼看四周,他想起第一次走进来时,这里也是这个样子,徒有奢华外表,实则冰冷彻骨。一切仿佛停留在昨日,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从中流逝了两个月时光。然而,就是这两个月却改变了所有人。如今站在这个空落落的大宅里,他忽然心痛得失了言语。
从上午坐到中午,又从中午坐到太阳偏西。
直到他感觉到冷,才揉了揉膝,从沙发上起来。
下意识地,他往别墅门外步去,刚走到门口,他的双眼就被一道耀眼的反光刺伤,他避开那道光芒,再看过去,只见一条银白色的四叶草手链悠悠地在荼蘼枝上晃荡、晃荡。
他怔怔地望着那条手链,那是他在捷克的街头发现的,第一眼看到它,他就情不自禁地想买给她。买下来之后,他又不知道用什么理由给她,于是专门又去买了很多管家类的书一起给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没那么别扭。如今再度看见它,却已是物是人非。
他失神走上前,轻轻将它从枝条上取下,手一扬,复又垂下。
手指微屈,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它握紧,再握紧。
4、
“安雪七,早点我要燕麦粥,鲜榨苹果汁,煎蛋,鲔鱼三明治……”
低调奢华的纯白大床上,一袭黑睡袍的绝色少年翻了个身,睡眼朦胧地拿起床头的电话说。
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依然是电话无人接听的状态。他倏然睁开透亮的双眼,这才意识到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一言不发地握住电话,“嘟嘟”的忙音没心没肺地响着,他的心跳仿似也随着那忙音声,紧一下,松一下,全然失去了着落。
“丽萨。”拨通丽萨的电话,井观月望着啡色的吊灯淡淡地说,“英式管家、菲律宾女佣、保安、保姆、园丁、私人秘书……这些我全要,你尽快帮我找到这些人。”
头一次,丽萨没有职业地爽快对他说好。电话那端静了很久,丽萨才开口:“观月,这些不是你想要的。他们也不是雪七。”
井观月喉头一堵,半晌才自嘲地轻笑:“是啊……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会自欺欺人了呢?”
“观月,振作起来……我们马上有一个发布会,以及一个代言要谈,过会儿我来接你。”
“丽萨,抱歉,我不想出席。”井观月合上双眼,疲惫地说,“我真的有点累了,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公司方面,晚些我会亲自去交代。”
当红的偶像巨星井观月一夜之间淡出所有的人视线。
有关他推掉广告代言的新闻纷来沓至。
不上通告,不做任何宣传,不代言,不出席任何活动,不接受任何媒体访问……一夜之间,他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连一向精明能干的金牌经纪人丽萨也对他束手无策。
考虑到他不配合的状态以及人气的下跌,原本支持他出演《逐鹿中原》男二号的投资方都沉默了。
“为我们这次的成功合作干杯!”
世纪酒店的奢华包厢里,朱哲浩的经济人夏岚站起身,笑逐颜开地说。
穿着休闲西服,一脸得意的朱哲浩伸手揽住身边女孩的肩膀,对她说:“多亏了我们冰雪聪明的薇薇,否则井观月也不会倒得这么快!”
穿着黑色小礼服,化着小烟熏的诗雅薇冷冷一笑,和他们碰了碰杯,浅啜了口红酒。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想尽办法打败井观月,可恨的是那个丽萨在一边碍手碍脚,一次都没有成功过。没想到这次,一个小小的安雪七居然彻底摧毁了这个神话。”夏岚得意地看着娱乐新闻说。
娱乐新闻的主播正在预测井观月的事业走向。
“想不到这个冰山的死穴居然是感情……”朱哲浩一边切着牛排一边讽刺,“真不明白他放着薇薇这样的绝色大美人不要,偏偏为一个清汤挂面的小女生要死要活。”
诗雅薇哼了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电视上的井观月:井观月,这种落魄的滋味不好受吧?我不介意让你再落魄一点。
世纪酒店大堂一角。
“何导,观月他之所以这样,并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为情所伤,而是他要安心研究剧本,所以推掉了很多无谓的工作。希望您能看到他的苦心,并且客观地评价观月的演技。”
这一次,丽萨不得不把姿态放得低些再低些,观月不能失去《逐鹿中原》这部电影。
“真的很抱歉,我实在不想启用一个不懂得爱的人去演那么深情的角色。”对面,那位蜚声国际的大导演摇了摇头,起身。
“何导。”丽萨叫住他,凝视着他的双眼,“我可以肯定地说,观月比你见的任何一个演员都懂得爱,因为他的爱太真,所以才不轻易付出,轻易流露。也真因为如此,他可能是没有办法演出那些流于表面的爱,但是他一定会用独特的方式诠释真爱的,请相信我。”
何导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其实我也很好奇,他到底是用什么方法让你这样一个金牌经纪人对他死心塌地,肯为他做那么多事情。”
丽萨的声音忽然哽住,她定定地看着他,坚定地说:“是用他的爱。”
何导点了点头:“那好,我会用心看看这个年轻人的。再见。”
望着何导远去的背影,丽萨忽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用光了,她长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坐在沙发。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被刚从电梯上下来的一行人吸引。
诗雅薇、朱哲浩、夏岚……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电光火石间,她脑海中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愤然望向他们,她紧紧屈起十指。
夏岚很快感觉到她的目光,高昂着头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丽萨姐,保重身体啊,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也犯不着帮那种扶不上墙的人。要不,你过来和我一起帮哲浩吧,虽然是做我的助理,但我一定不会亏待我的好老师的。”
丽萨十分自然地推开她的手:“很难为你还记得我是带你入行的人。”
“是啊,我当然记得。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这个什么都不肯教我的老师的。”夏岚冷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啊,我都偷学到了。你看,我旗下的艺人很快就会打败你的。到时候,外面的人就会知道谁是王牌经纪人了。”
丽萨看了一眼远处揽着诗雅薇的朱哲浩:“你真的以为如果我不想教你,你能从我这里偷学到东西吗?我什么都教你了,却教不会你选人的眼光。你之所以不如我,不是我不用心教,而是你根本不会选艺人。我最后再教你一次,你的朱哲浩永远赢不了我的井观月。”
夏岚被她的话一噎,脸色一沉:“那好吧,丽萨姐,等着看明天的新闻吧!”
5、
第二天一早,一直忐忑不安的丽萨被助理通知大事不好了,让她赶紧看新闻。
丽萨打开电视一看,早间新闻正好在播一条消息,著名影星井观月始乱终弃,导致未婚妻割脉自杀。
丽萨只觉自己的心被重击了一锤。
新闻上说,井观月的未婚妻诗雅薇因为被他始乱终弃,绝望地在酒店割脉自杀,幸亏被及时发现,经过抢救后顺利脱险。脸色苍白的诗雅薇对着镜头流泪说,早在一年前,井观月就和她订婚了,但是就在不久前他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无情地抛弃了她。深爱着井观月的她一时觉得了无生趣,才决定自杀的。
一时间,舆论就在这个早晨爆炸开来。
网络上,无数有关井观月的恶评野火一般蔓延开去。
富有正义感的网民纷纷发帖咒骂井观月,强烈要求各大品牌撤掉井观月的广告,愤怒网友联名发帖要求媒体封杀井观月,并且表示永远罢看井观月的一切电影。
事实上,这些人里有很大一部分是井观月的对手们派出的,他们知道善良的网民很容易一边倒,只要多一些人出来抵制井观月,那么井观月以后就会真的成为全民公敌。
就这样,一件疑点颇多的事情就在舆论中成了定案。
为了顺应民意,各大公司不得不撤掉井观月的广告,部分媒体也发出丑化井观月的新闻。
很多不谙世事的粉丝被井观月这种做法伤透了心,纷纷转过头来指责他。
一夜之间,井观月身败名裂。
蔚蓝的水域里,井观月放平身体悬浮在静谧的水中。
这段时间以来,他迷上了潜水。深深吸一口气,猛地扎进水里,然后汩汩吐着小气泡从水底浮起来,仿佛很多事情就能切实地从心里排空。
被最心爱的人欺骗,他却无法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自欺欺人地为她辩解。他对自己说,他能看到她对他的爱,虽然细小但却无处不在,但是转眼间,整个眼前又是她和澈拥抱、亲吻的照片,以及那段诡异的对话。
两个月过去了。外面的新闻早都换了无数热点了,但是他还固执地守着安雪七离开那天的旧报纸。
电话铃声响起。
水花四溅,身形矫健的少年从水中浮出。
擦干一身的水珠,裹上浴袍,他这才接通电话。
“观月。”丽萨的声音有些沉重,“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北郊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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