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气氛僵滞之时,外面再次传来一声“报”。
与赵樽先前预料的一样,夏廷德并未攻入军囤。先前南坡守军已经死掉那么多人,如果他再打进去,横竖死的还是他自己的人,代价太大。果然,那侍从传来了第二个消息,换了一个花样。
“国公爷,南坡兀良罕的人送来一封紧急信函,说是要交给晋王殿下。”
“哦”一声,夏廷德笑容暧昧起来。
“即如此,不必报与老夫,直接交予殿下即可。”
那人应了一声“是”,从袖中掏出一封黄皮信函,恭敬地呈于赵樽。
信的内容是以兀良罕的口吻发出的。
大意是指,你心爱的女人落于我手,限今日午时之前,带上兀良罕的世子和公主,前来南坡军囤交换。在此之前,务必令夏廷德的军队撤出南坡,放我等回漠北,不许追击。若是午时三刻还不见军队撤退,不见你拿人来换,我便让你心爱的女人尝尝你们南晏的凌迟之刑,本人有极好的刽子手,若是你运气好,等考虑清楚来时,她或许还能吊住一口气。
信的内容虽很血腥,但不令人意外。
最人意外的是,在信的末尾还写着一行:前来交换的人,除了晋王你只身一人,只许锦衣卫大都督东方青玄随行,否则,我等立马行凌迟之刑。
且不说明明叫了两个人去,还算不算是“只身一人”,单论这信函的内容,至少可以表明一点,对方很清楚地知道赵樽与楚七的关系,包括她的身份,甚至连东方青玄都算上了,怎会是“外人”?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让赵樽微微失神的是,送信之人还附上了一只护腕。一只楚七说过,这世上独有一双的护腕——锁爱。
锁爱的秘密,极少有人知晓。
如今对方褪下了她腕上的“锁爱”,兴许不知这东西是神器,只是为了逼赵樽非去不可。毕竟,她的随身之物,是向赵樽宣告楚七已然被控制的最有力证物。
“殿下?对方说什么了?”
夏廷德脸带忧色,低低喊了一声。可赵樽并未回答,只把手中信函递与了身侧的东方青玄,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东方青玄含笑接过信函,看了一眼,面色微变,把信件又交还赵樽。
“本座无情可长,怎会也被人算计上了?”
赵樽知他故意讥讽,拿此事要挟,以报先前的一箭之仇。但“锁爱”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凉透的不仅是他的手,还有他的心,即便明知前方是陷阱,也不得不往里跳。
“东方大人虽无情可长,但有利可图,也是一样。”
“可即便为了利,本座也不想轻易殒命,毕竟性命最贵。”
明知他在故意拿捏自己,赵樽紧绷的心情却倏地松开。他宁愿东方青玄用阴山这一个莫须有的藏宝来与他讨价还价,也不愿意他二话不说,仅仅因为担心阿七,就随他一起去南坡。
他静默片刻,沉声道:“本王说过,世上之物,独一阿七。”
东方青玄凤眸微眯,笑了笑,“那本座便随殿下一行好了。”
赵樽冷冷看他一眼,哼一声大步离去。
“半个时辰后,大营门口汇合。”
自始至终,二人都未理会夏廷德,更未与他交代什么。可不论是夏廷德,还是营帐里随侍的众人,都没有人听懂他二人的对话,不知所以。
谁也不知道,短短几句话,二人便完成了一次交易。
一个人得到了情,宁愿不要钱。
一个人得不到情,好歹要点钱。
与东方青玄约好半个时辰相见,赵樽回到大帐,便开始着手准备。他并非冲动行事的人,步步为营才是他的行事风格。帐内,北伐军同来阴山的一众校将纷纷聚于一处。陈景领着丙一等十天干侍卫,亦是严阵以待。众人听说赵樽要与东方青玄一同闯入军囤换人,均是一凛,纷纷阻止。
“殿下,这可使不得啊。您身份贵重,怎能轻易为了一个妇人涉险?”说这话的人是郑二宝。在他的心里,再没有人比他家主子爷更重要,哪怕他也担心楚七的安危,也改变不了这一观点。
“闭嘴。”赵樽眉头一蹙,剜来一个冷眼。
“哦。”郑二宝委屈的退下了。
众人相视半晌,副将丁瑞低低骂了起来,“夏廷德那个老匹夫,活该将他千刀万剐。殿下,属下这便去捉了他来,非得逼他交出人不可。”
“不行。”赵樽面色凝重,“这件事他没有摆在台面上,便是不想与本王撕破脸。本王也不能这般做。如今营中的议论颇多,若本王因此动他,那才是中了他的奸计,与兀良罕串通的事,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最紧要的是……”迟疑了一下,他语气凝重,“阿七在他手上,本王赌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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