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人打开了通往德拉诺的大门,那支成山成海的军队,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的暴风城也无力阻挡。
更何况现在,数万人的部队,仅仅只剩下了身后这几百人的萎靡战士。
瞥了一眼不远处来不及卸下狼狈的士兵,兰洛斯的叹息声更重了。虽然他知道,肯定还有其他人幸存下来,但是从黑暗沼泽到暴风城路途遥远,没有谁能肯定他们还能不能回到这里。
况且,兽人不傻,这么好的机会,他们一定会发动最为迅捷的速度跨越边境,直达守卫空虚的城门。
是的,洛萨的安排,就是离开暴风城……
“这不可能!”一名商人打扮的年迈男子挤出人群,惊慌到极点的神态狰狞而扭曲,“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扎根这座城市,我们每月都缴纳着最高额的商业税款,为什么凭你一面之词就要赶走我们?!”
“老人家,请你冷静,我们不是赶走你,我们是在帮你……”这种情况并不适合洛萨发声,因此他身边的卡德加很知趣地站了出来。
“帮?”这句话深深刺穿了老人的胸膛,他没有去纠结卡德加与自己相仿的外表,只是颤巍巍挪动视线,将那双热泪盈眶的眼睛转向了洛萨,“如果你真心帮我,那我求求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
“我的儿子,求您带他回家……”
刚才还暴躁不已的老人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的央求充斥着无尽的绝望和心酸。
一石激起千层浪,老人悲痛欲绝的情绪如瘟疫般扩散,一时间,啜泣声此起彼伏。扫视着火光下的妇孺老幼,洛萨的胸膛一阵锥心绞痛。
战争是残酷的,它不仅消耗了大量金钱和资源,每一寸土地的捍卫,每一个侵略者的驱赶,都需要那些勇敢无畏的年轻人抛洒无尽热血。
洛萨可以很光明磊落很自豪地告诉所有人,暴风王国的边境线,是靠他和那些年轻人一分一毫夺回来的,从敌人的牙缝里,从恶徒的尖刀上。哪怕是徒手掏,用嘴咬,他们都不在乎!
可唯独这些人,他开不了口。
洛萨的沉默,换来的,是愈发压抑不住的哀伤。悲痛的氛围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哪怕最坚定的勇士,此刻也只能缄口不语无言以对。可就在这样的状况下,一个稚嫩的声音如撕裂长夜的惊雷,夺目,而又耀眼。
“我跟你们一样,在今天,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灵柩的另一边,那个跪在棺前一直沉默的男孩缓缓起身。他很脆弱,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他起身不得不扶着灵柩,但他的声音,却是那么明亮。
“我的王国以及我的,父亲。”
男孩的声音明显颤抖了起来,他抬起了头,以至于其他人透过那棕色的秀发看到了他那双红肿的眼睛,以及那燃烧殆尽如同死灰的眼神。
就在众人因为这一幕而深感心碎的时候,男孩的双手突然收紧,指甲用力划过石板,咯吱作响的刺耳声音令人不免担忧。可刺痛给了他力量,如同一阵狂风扫过余烬,他的双眸,燃起了愈发赤红的火星。
“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会夺回这一切!”
“那些兽人,他们必须血债血偿!”
“但不是现在,瓦里安。”一只有力的大手按住了男孩颤抖的肩膀,洛萨柔和的嗓音充满令人信服的沉淀质感,“我们不能再孤身作战了,我们需要盟友,需要先保护好我们剩下的一切,我们的人民。”
安抚好王子,洛萨再度转向了民众。一个男孩都能在这样的绝望之下找到支撑下去的希望和意义,这一幕不仅激励了爵士,更点燃了众人心头的阴霾。尽管不够火热,但,勉强能够驱寒。
“兽人的进攻不会停歇,从现在起,召集所有能动用的船只……”
兽人没有船,走海上是最安全的路线。洛萨早已经计划好要利用这一优势,在他有条不紊的指令下,众人也渐渐收起了悲痛。
至于兰洛斯,他并没有加入这场动员大会。他本就是个外人,况且,他也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他不喜欢被这种气氛包围的感觉。因此,他一直躲在阴影之中观望着一切。
直到那个男孩出声,他的眼中这才泛起了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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