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扬就摸了摸那金丝楠木榻上的被褥,赞不绝口,“这雨丝蜀锦明暗相间,烘云托月的效果我一直想学,结果总不得其法,没想到今个见着了。”
竟然把云锦当成了蜀锦,想来,是因为没有见过这些好东西的缘故,所以信口一说,并非真看出了什么,纪纲敛去了神情间的杀意,不耐地说:“让你说正题,你这歪扯这些做什么?”
孙清扬理直气壮,“我们女孩子,看到好的针线女红,就有猎奇之心,这个对我们而言,才是正题呢。”
“好了好了,你若喜欢,以后我叫人给你拿两匹去就是。”
“真的?”孙清扬大喜过望,朝纪纲拱手相谢,“那我就却之不恭,先在这谢过纪大人了。”
暗自吐了吐舌,总算揭过了这眼前的凶险。
看到纪纲神色间的不耐烦,孙清扬忙又说:“其实,纪大人要我父母做什么,并不难猜啊,上回你说,我母亲手里有什么玉容膏,以纪大人明察秋毫,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你是想用那方子敬献宫里的娘娘,又怕我母亲不给,所以用我来换吗?”
自己当然不是要什么玉容膏,但,确实是要用孙清扬换他父母手里的一样东西,算她猜着了,纪纲点了点头,“还有呢?”
孙清扬苦着脸,“还有?看来我还怪值钱的。”
“你猜不着,我就动手了。”
孙清扬这样拿腔拿调,一来是思忖如何说,二来确如纪纲之前所猜的,在拖延时间。
见纪纲举起手,她忙喊,“别,我猜,我猜就是。这第二,纪大人不将我带出宫,反倒在宫里行事,肯定不光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怕纪大人还想用这点做些什么,是为了,陷害某位娘娘?”边说,边试探地着看纪纲。
见孙清扬竟然猜到这一点,纪纲愕然,“你如何知道?”
“我猜的呀,纪大人这样讲,说明这点我也猜对了,不知道你要陷害哪位娘娘,要不要我帮忙?”
纪纲冷“哼”一声,“不该你知道的不要乱打听。还有那第三呢?”
“是是是,我不打听,我还得留着这条小命好吃好玩呢。啊,怎么还有第三条?”
“你都和我提了三个条件,当然有第三条。”
孙清扬噘起嘴,“纪大人,不带这么耍赖的。”
纪纲笑了笑,“我这可不是耍赖,之前叫你猜我掳你来是为了什么,可没说是为一件事情。”
孙清扬小脸皱成一团,“人家说女人的心思是天上的云,我看纪大人也差不多了,好吧,我就勉为其难地再猜猜,这条不管说没说准,你都不能反悔,说话不算数。”见纪纲有些犹豫,她又撒娇似地说:“我是小孩啊,你总该让着我一点吧。”
纪纲的目的本来就是要利用孙清扬,和她说话的这一昔,也颇为愉快,所以听到她婉转莺啼,小鸟儿一样清脆的求饶,纵然是他这样的人,心里也软和了三分,当下答应道,“行,不管你猜不猜的着,只要你父母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会将你平安交出去。”
孙清扬好奇地问,“先前,纪大人不是说丫鬟亲见‘我’被扔进了护城河吗?到时,又如何让我平安回去呢?噢,你别误会,我不是打听什么。只是想,到时回去,得保持一样的说辞,别穿帮。想来,纪大人肯放我回去,自然是有法子让我不敢说出真相的。”
“算你聪明,本来,我是不会取你性命的,但你如果敢说出去,就算有你母亲保着,动不了你的家人,我还动不了你吗?还有那些个你在意的人,你身边的人,只要你敢透露一星半点,她们都会死的很惨,得罪我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就像权氏那个贱婢一样。”
孙清扬大惊失色,“贤妃娘娘不是吕婕妤杀的吗?”
“是她杀的,不过,帮着金良、金得成事的内侍,却是我的人,事败之后,他们一口咬定受吕氏所指,再因受刑不过而死,是不是很天衣无缝啊?任谁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就是你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也找不到任何证据。”
纪纲很得意,得意的事情不能够说出来,与人分享,不免有锦衣夜行之感,说给眼前这个小姑娘,又不担心她会多嘴多舌往外讲,他简直忍不住想仰面大笑。
就凭他纪纲,足智多谋又武艺高强,权氏贱婢平日不假辞色也就罢了,竟然敢在自己手中救走孙清扬,还在皇上面前离间他们君臣,不除,早晚会成大患。
不光是她,还有那个让皇上羞辱自己的朱瞻基,别以为自己是皇太孙,就能得意猖狂,有一天,有他在自己脚底下哭的时候。
包括眼前这个漂亮的小姑娘,等长大后,肯定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今日留得她的性命,等长成后,就能好好享用。
孙清扬并不知纪纲内里这些心思,听到权贤妃因为当日帮助自己而被害,她恨不得将纪纲饮血茹毛,但眼下自己还是他的刀上鱼肉,那里敢露出半点,只微微地叹了口气,“可怜贤妃娘娘那么漂亮的一个人,却死得那样早,真是红颜薄命。”
见孙清扬并没有因为权贤妃之死愤慨或和自己讨个说法,纪纲暗叹女人真是生性凉薄,一边又想,真是个小孩,根本不知道当日权贤妃所助对她意味着什么。
虽然为孙清扬的聪慧赞叹,却觉得她不过是些小聪明罢了,心里多了三分轻慢,“好了,别扯这些没用的,快些猜第三,我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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