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发个毒誓——”要是之前,就是发毒誓王月蓉也不相信,她原是个神鬼不敬,认为命运要靠自己争取的人,只是从党桂秋开始,她的因果报应终于来了,所以她希望所有的不幸到自己就终止,不会祸延到女儿身上。
咸宁公主很想嘲笑她毒誓有什么用,但见她已经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毙命的可能,和太子妃、孙清扬对望了一眼,就依她所言都发了个毒誓。
“我想抱抱玉敏,今天我还想……还想再抱抱她,求你,求你再让我抱抱她。”王贵妃可怜兮兮地望着咸宁公主。
她每天只能看着女儿半个时辰,那半个时辰,是她最快乐的时光,今个早起,她已经看过了,再想看,要等到明天,但她知道,自己未必有命等到明天了。
真想陪着女儿长大,一生一世陪在她的身边,看着她说话、走路、跑、跳,及笄、嫁人……可是,她没有时间了。
她没有时间了,她必须用自己的命,换女儿好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幸福地活着。
咸宁公主挥了挥手,湘竹领着甘蓝、辛夷迅速走了出去。
王贵妃看着她们走出房门的背影,良久,才收回了目光,看着咸宁公主她们有气无力地说:“皇上,可能就这几年的寿命了,你们要早做准备。他的头痛风,发作的时候,几乎如同半疯,上个月,还砍了两个小内侍,为防人议论,消息都瞒下了。”
听到这消息,咸宁公主三个惊骇不已,但此时不是发问的时间,她们默默地等着王月蓉说第二个秘密。
“太子身边,有人,你们小心——”
太子妃一听王月蓉声音低了下去,急地抓着她摇道:“快说,快告诉我,那人是谁?”
王月蓉已经虚弱不堪,勉力睁开眼睛,“我不知道,是,汉王的人,好多年了。他想联手我的时候,说……说有机会就能要了太子的性命。”
她抬头看着孙清扬,“你母亲害得纪纲中盅,他死之前,我见过他一面……皇上,道士刘渊然、丘玄清给皇上吃的丹药有,有毒,所以皇上……皇上头疼时痛苦不堪,他满门抄斩,你们也不会有后人的,为了不让你当上太孙妃……”
话未说完,血从她的口鼻流出,迅速淹没了面孔。
“太医,太医——”
在外室等候的徐太医进来后,摸了摸王贵妃的脉,翻了翻她的眼睛,摇头道:“太子妃殿下,公主殿下,你们节哀吧,娘娘已经去了——”
抱着小公主匆匆赶来的甘蓝愣在那里,她对王月蓉的感情很复杂,即恨她害了党桂秋,又感念她平日里对自己几个的照顾。
除开暗地里铲除异己,杀掉废子,王月蓉对上上下下的人都还是不错的,不然,也不会博得肃雍有礼、蔼然和厚的贤名。
看着甘蓝怀里的小公主,王月蓉的手指略动了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
她终究,没有再抱女儿一次。
许久,太子妃开口道:“把公主抱下去吧,别吓着孩子。”
宫女、内侍们准备后事,到暖阁软榻上坐下,太子妃、咸宁公主还有孙清扬才回过神来。
王月蓉告诉她们的三个秘密,着实太惊人,皇上半疯是因为服食丹药,太子身边有汉王的人,她为了纪纲,妨碍皇太孙子嗣,从中作梗,令孙清扬当不上太孙妃,这些个消息,若非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们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
皇上登基之后,一直信奉仙道,讲究内丹修炼功夫,早年宠信道士刘渊然、丘玄清。永乐十四年大病时,曾召道士曾辰孙入宫诊治,并获得了灵济宫徐知证、徐知谔两位真君的仙方,药到病除,因此十分信服道术,敕封徐知证为九天金阙明道达德大仙显灵博济德微洞元冲虚妙咸慈惠护国庇民崇福洪恩真君,光这敕封的名字长得就让人念不过来,还召了女道士焦奉真入宫,信其真言,听说在闺房之中,常借助丹药行乐。
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身体才一天不如一天,甚至因为丹药之毒,侵入到脑部,时时头痛发作,狂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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