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就应了这事吧,孙妹妹在您跟前那么些年,您还不知道她的禀性嘛?您根本不用担心她当上贵妃之后,会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飞扬跋扈,皇上对孙妹妹的好,咱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何必为了这事让你们母子离心?”
见太后神色若有松动,胡善祥又说,“若孙妹妹是那等轻狂之人,就是母后您不说,臣妾也会拼死劝诫皇上的,现如今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好的,所以才会由着皇上给她锦上添花,副后之仪对孙妹妹来说,也不为过,您原先不也说过嘛?皇上幼时,孙妹妹还救过他的命呢,您就想想,若没有当日,哪还有后来,哪有现在呢?”
听了胡善祥的劝解,半晌,太后无奈地看了胡善祥一眼,“皇后你事事为皇上着想,只愿你这片诚心,能够得到他的体谅。至于你孙妹妹的禀性,有了郭贵妃她们几个的事,如今哀家还真不敢说了,说不准,就是这副后之仪,也是她撺掇着皇上让你来说的呢,偏你一谓贤良,委屈了自己。”
胡善祥好脾气地笑道:“母后这是哪里的话,身为皇上的后妃,理应为皇上分忧,这不过是臣妾的本份罢了。母后您也别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臣妾觉得孙妹妹识大体,守本份,不是那些个孟浪之人,而且,母后放心,臣妾心里有分寸,若是孙妹妹以后有越礼之处,臣妾这儿先就不能容下她。”
太后打量皇后,只见她身穿着皇后的常服,顶着翡翠镶宝石的头面,一脸静贞恭慎,荣宠不惊的模样,更生怜惜。
她看了看皇后,语重心长地说:“皇后,你要记住,你是皇上的嫡妻正宫,是小君,这后宫里头的妃子,哪怕再得宠,也只是你们的臣子,臣是要服从于君的。皇后管辖后宫基本上不需要皇帝的允许,从前在皇太孙宫,东宫里头,你因为身体不好,常让她们帮着处理宫务,如今你是皇后了,你记住你不答应,就是皇上也不能给哪个妃子什么‘协理六宫之权’。”
“在后宫里头,皇后就是主宰,是所有皇子公主的母后,就算你身体不好,以后再无所出,将来也会比太子生母地位更高,以后也是比圣母皇太后地位更高的母后皇太后。你得自己立起来,哀家才能给你撑住啊。”
胡善祥越是谦恭礼让,太后就越是觉得她太委屈,甚至有些像自己当皇后时的感同身受,所以不管胡善祥怎么劝,但是在心里头,太后因为这事,对孙清扬再不复从前的亲近。不论朱瞻基的态度如何,在她跟前,一定是皇后为先。
这一点,从前她是做到明处,如今,就连心里头,也疼皇后更多,就像疼惜先前虽然做了皇后,却守着漫漫长夜,数更残夜漏,等待天明,委屈万分的那个自己。
胡善祥说服了太后同意孙清扬做贵妃,仪同副后的提议后,就提到了其他人的位份,何嘉瑜因为怀过身孕,加之最近她和胡善祥很是亲厚,胡善祥就提议给她晋个妃位。
即使公平守正如胡善祥,也一样会对和自己亲近的人有所偏颇。只要大面上不错,加之心里感念皇后的可怜,她的面子,太后自是不会驳的,满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刘嫔虽然年纪小,进宫的时间晚,但她的祖父广宁伯刘荣为国操劳,英年早逝,皇上说过,不要冷了老臣们的心,她也得晋晋位份,以哀家看,就封为淑妃吧,其他的人,就依皇后你的意思,再呈上去给皇上看看。”
看到太后倦怠不欲再说的样子,胡善祥乖巧地应道:“是,母后,那臣妾就照您的意思,重新拟了名单,让皇上瞧瞧。”
太后没好气地说:“这样的事情,皇后你拿定了主意,皇上不过就是过过眼,这后宫里头的事,按祖宗规矩,就该皇后做主,皇上该管的事情,在前面的朝堂,他要是尽费些心计在这女人的身上,岂不乱了朝纲?”
胡善祥低下头,“母后训诫的是,臣妾知道了,只是这后宫里头,到底是侍候皇上的,总要叫皇上高兴了,他才更有精神用到朝堂。”
太后摇了摇头,“好好,你们夫妻同心,倒显得哀家这老婆子多事了,皇后你自个拿主意吧,总之听哀家的劝,不要太由着皇上的性子了,他本就是个主意大的,你再由着他,岂不翻了天去!”
胡善祥陪着笑道:“母后言重了,皇上幼承庭训,最是守礼,您别因为这事思虑过重,累坏了自个的身子。”
太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头,“但愿吧,但愿只是哀家想的太多了。”
然而,在皇后离开慈宁宫,出门的那一霎那,太后仍然听到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她这个儿媳妇,并不像在她面前表现的那般全无担忧吧?
但愿皇上莫要辜负了皇后的忍让和贤德,自个还是得寻机敲打敲打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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