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有一声轻微的细响。
孙清扬没有听见,抬步准备进房去。
习过武的刘维耳尖,那声细响听得分明,一把扯住她,“别动——”从她脚边拾起了一颗金珠。
这金珠她们先前到廊上查看时并没发现,想是之前卡在了雕花栏杆上,刘维这一扯孙清扬过来,不晓得碰到了哪里,滚了下来。
进屋拿到灯下细看,却发现那豆粒大小的金珠竟是镂空的,上面用累金丝做成了牡丹缠枝的形状,手工十分精细。
彩莺在一旁看见,惊呼道:“这是林美人的东西,难道真是她回来索命了吗?”
“你又不是林美人跟前的人,如何认得这是林美人的东西?”
听了刘维问话,彩莺牙关打战,道:“林美人去的那晚,奴婢随婕妤娘娘曾经去过承禧殿。婕妤娘娘说毕竟和林美人一道进宫,有些情份,要去送她最后一程。当日里,奴婢见过这金珠。这金珠一共有九颗,是团成一朵牡丹花样式的金簮,在林美人头上戴着的,那金簮上的珠花,映的林美人那会儿就像睡着了一般,一点也不可怕。当时婕妤娘娘还说,林美人竟然还敢戴着这枝金簮……奴婢不明白原因,还问婕妤娘娘,说那金簮如此精美,想是林美人生前最爱的,怎么听娘娘的意思,倒像是不该戴似的?所以奴婢认得。不过婕妤娘娘当时并未回答奴婢。”
“可那金簮当日既然戴在林美人的头上,想必和林美人一道下葬了,如何会在这里出现?”彩莺边说边惊恐地看向四周,像是有厉鬼在一边藏着,随时会出来噬人一般。
胆子小的一些宫人们本来就魂不附体,这会听了彩莺一说,有些直接就哭出声来。
双喜更是边哭边道:“前几日夜里,奴婢还在园子里见一个身穿红衣的姐姐在梳头,奴婢问她,她也不说话,一会儿就不见了,是不是就是林美人啊——”
听了双喜这样一说,就是没哭的那些个宫人也在一旁簌簌发抖。
月静虽然脸色煞白,犹自强撑道:“胡说,娘娘们都在这里,你胡说些什么!”
燕枝也在那儿训随着孙清扬一道过来的宫人们。
虽是连声喝斥,但她们的口气却也都有些发虚,虽然宫里头禁止说这些个神鬼之事,但内心里的恐惧,却是禁不了的,眼看乱做一团,燕枝连忙喝令将双喜那几个哭出声的都带出去。
孙清扬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只是透过雕花木门凝视廊上,想象当时情景——窦婕妤正准备入睡,看到外面的月光,一时兴起开门至廊前赏月,听到有动静,一回身,发现林美人身着红衣站在背后,惊恐之下猛然后退,却忘记自个是在楼上,只叫了半声,便从楼上翻坠而下,撞阶身亡……
轰了人下楼后,刘维站在孙清扬身边嘀咕,“这金珠出来的蹊跷,难不成,还要开棺去验明真相?”
孙清扬淡淡地笑了笑,“若这真是亡魂索命,我们只需查林美人究竟与窦婕妤有何过节便可知道,毕竟,按刚才彩莺所说,窦婕妤是踩着林美人上位的,咱们宫里头,和窦婕妤情形相仿的,还有这样的一位——”
刘维眼睛一亮,“皇贵妃说的是花婕妤?”
“不错,要是亡魂索命,林美人恨花婕妤应该更多吧,再细论起来,最恨的该是本宫,她那首亡命词上不是说了嘛‘杯中见血封喉,怎比人心狠毒?’只怕本宫在别人的眼里,就是第一等狠毒之人,害的林美人滑胎,还被皇上厌憎,要是她回来索命的话,就算不是头一个冲本宫下手,也总会找到本宫这里来的。”
刘维摩拳擦掌,“那咱们就给她来一个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孙清扬笑起来,“没想到,你也是个不信鬼神的。”
“信,怎么不信。”刘维笑的如同小狐狸一般,“不过,臣妾更信,再厉害的恶鬼,也斗不过人,要不,就不该是她去当鬼了。”
孙清扬点了点头,“没错,母亲曾经说过,这世间的鬼神,多半都是人装出来为了行事方便的,就算真的有鬼神,心存正气,也不用怕举头三尺的神明。借林美人亡魂生事,若是本宫当日确实害过她,倒真要被吓破胆了,只可惜,本宫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整这么一出,本宫倒真想看看,鬼魂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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